那時候，蕭令月還是衛少容。
戰北寒也不過十六七歲。
江珣更加年幼。
若是按照時間來推算，案發之時，他最多也才四五歲，還是個不太記事的小孩子。
潁川侯起兵失敗之後，在皇宮裏做貴妃的女兒被鴆殺，兩個兒子，二皇子和九皇子也先後身死。
潁川侯的三個兒子，不是戰死就是被俘自盡，連同兒媳婦、孫子孫女，甚至是三個兒媳的孃家滿門，也全都死於株連之下。
蕭令月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這些事，但後續側面瞭解也知道，潁川侯府是南燕唯一一個被皇帝株連九族的世家，包括父族、母族、妻族，盡數都被株連，無一倖存。
即使不算那些跟着潁川侯起兵的將士，就單單是與潁川侯府有聯姻關係的世家，牽連人數就高達五萬多人。
最後被處死的有十分之一，剩下十分之九都被剝奪人犯，流放苦寒之地，終身不得釋放。
如今十年過去。
當年被流放的那四萬多人，要麼死於流放途中，要麼在苦寒之地凍餓而死。
即使還有少數人活着，也是終生爲奴爲婢，流散四方，早就沒了當年模樣了。
江珣能知道潁川侯府裏不爲人知的情報藏匿。
蕭令月第一時間就懷疑，他可能和潁川侯府有牽連，甚至可能是倖存的後人？
但這一點，仔細想想又不太可能。
因爲謀逆案爆發後，南燕皇帝最先屠殺的就是潁川侯府的男丁。
潁川侯本人，他的三個兒子，還有家中的孫子輩，是第一批被殺的，隨後就是與潁川侯有血緣關係的其他男丁。
要知道，在當年那場貴妃弒君引發的謀逆案裏，南燕皇帝可是一口氣殺了兩個親生兒子。
其中一個，還是從小被他寵溺疼愛、親手教養了十幾年的二皇子。
外加一個老來得子，頗爲受寵的九皇子。
親兒子都被南燕皇帝給殺了，他又怎麼可能放過與潁川侯有血緣關係的族中男丁？
無論關係遠近親疏，只要沾上一點邊，哪怕是剛出生的男嬰，在當時都沒有被放過，統統都趕盡殺絕。
案發時江珣只有四五歲。
如果他真的是潁川侯府的後人，或者是與潁川侯有關係的親族之後，他又怎麼可能從當時那種殺紅眼的株連九族中逃脫？
如果是有人救了他，那個人又是誰？
又是怎麼在南燕皇帝的眼皮底下把人救出去的？
還有一點。
潁川侯府是周姓。
當年在南燕，周姓和衛姓並稱南燕雙族，僅次於皇家慕容姓之下。
而江珣的“江”姓，據蕭令月所知，在南燕寂寂無名。
至少世家當中沒有聽說過有江姓的氏族。
如果說江珣是被人所救的周家後人，爲隱蔽身份不得不改名換姓，那他如今的姓氏，是隨便挑的？還是另有什麼緣由？
這些懷疑，蕭令月早就想到過，心裏也有不止一種猜測，只是一直沒有得到答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