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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廿七落地,從村人手中接過繩索,系在了一棵樹上。他用了三捆繩索,兩捆系得低,另一捆系在胸口的高度。然後把三捆繩索的另一端都斜纏在身上,帶着繩索又飛回去了。

    “還行嗎?”廿七在這邊落地,壓低聲音問阮卿,“算是‘瘦太母’嗎?”

    剛纔阮卿跟那邊說完話,給了他一個眼神,輕聲說:“去吧,瘦太母!”

    廿七不太明白瘦太母是什麼意思,但是從阮卿的語氣和眼神裏,還是心領神會了主旨精神。

    阮卿用身體擋着給他豎起了個大拇指。

    廿七嘴角一勾,在這邊也將繩索綁在了樹幹上,轉身對那邊衆人說:“行了。”

    大家直線距離七八米而已,說話都不用喊,尤其山裏這麼靜,聽得很清楚。

    結果對面衆人木雕泥塑一樣,毫無反應,就直直地看着這邊。

    尤其七叔爺,手裏那根一路上山杵的棍子都掉在地上了,還無知無覺,只張着嘴巴,呆呆地看着這邊。

    阮卿/廿七:“……”

    “咳。”阮卿小聲說,“要不然你過去把七爺爺帶過來,他那麼大歲數了……”

    阮卿的長輩就是他的長輩!

    廿七義不容辭地就又飛過去,落在七叔爺面前,恭敬地說:“老人家,我帶你過去。”

    他說完,不由分說地就將七叔爺公主抱起來,轉身就飛過去了。

    阮卿殷勤地扶住七叔爺的胳膊:“七爺爺,小心站穩。”

    一上手,嚇一跳——七叔爺好像有點受驚,他在抖。

    阮卿忐忑了起來:“七爺爺?七爺爺你沒事吧?”

    “沒……”七叔爺艱難開口,“沒事……”

    他跟阮卿說着話,眼睛卻死死盯着廿七。

    阮卿“咳”一聲,對對面說:“祥雲叔,你們能過來了嗎?”

    廿七拉了三根繩子,腳下兩股,上面那一股是給他們用手扶的。這樣就可以踩着繩子走過來,這比單股繩子爬過來要安全多了。

    但對面的人還是一動不動,眼睛都還發直。

    阮卿這時候笑也不敢笑,唯恐露出馬腳,強忍着,對廿七說:“要不然……”

    把大家都抱過來?

    反正對廿七而說就是舉手之勞。

    廿七毫無意見,身形一動,就又飄了過去。七八米的距離而已,對他來說都不算“飛”,滑過去而已。

    但一直盯着他的七叔爺,再一次看見廿七“飛”,突然兩眼一翻,向後就倒!

    村裏的年輕人都外出打工去了,跟着阮祥雲來的,除了七叔爺年紀大些(但是身子骨很硬朗,走山路能甩阮卿兩個山頭),其他都是四五十歲的壯年人,年輕點的還有個三十六七歲的。

    基本上都是阮卿的長輩。

    廿七對長輩們十分恭敬,看出來阮祥雲是那個領頭的,道了聲:“大叔,我帶你過去。”

    他講的是古音,實際上是離阮卿家鄉不到二百公里的古陵城的口音,雖然跟七叔爺他們的口音略有差異,阮卿聽起來很困難,但實際上阮卿聽七叔爺說話都挺困難的,而本地人聽廿七的口音基本無障礙。

    並且直接地,就加固了廿七“來自深山道觀”的印象。

    一如阮卿計劃的那樣。

    真不容易,總算有點東西是按阮卿最初設想的那樣發展了。

    令人老懷彌慰。

    阮祥雲跟做夢似的,聽了這一句,嘴裏說了句“好”,下意識地都要擡胳膊讓廿七抱了,忽然對面傳來阮卿焦急的聲音:“七爺爺!七爺爺!七爺爺你怎麼了!叔!叔你快來!”

    大家都驚醒了似的,往那邊望去,卻見七叔爺已經坐在地上,半躺在阮卿懷裏,好像暈過去了。

    發生了緊急情況,就別一一抱了。

    廿七反應很快,說了聲“得罪了”,不等阮祥雲反應過來,就提起他手臂,在他後腰一推!

    阮祥雲“啊啊啊——”地就被扔出去了。

    阮祥雲的感覺就是背後被人推了一把,人就出去了,那感覺就是站不穩了,要往前趴。

    實際上“扔”他的這拋物線不算高,只有七八米的距離對廿七來說真不必高拋。阮祥雲啊啊啊叫了還沒有三聲,就挺平滑地落地了。

    廿七的力拿捏得極精準,他噔噔蹬向前踉蹌了幾步,就以一個好像要起跑的姿勢站定了。

    甚至都沒有摔一個狗啃泥!

    那力道在他落地的時候就卸盡了,後面幾步純屬慣性!

    緊跟着就是幾個熟悉的聲音,大傢伙一個個都“啊啊啊”着被扔過來了。只有一個平衡性不太好的人落地踉蹌之後沒站穩,噗通一聲,撅着屁股趴地上,給大山磕了個頭。

    其他人都站住了。

    做夢似的。

    阮卿再次叫醒了他們:“叔!叔!七爺爺昏倒了!”

    阮卿都帶上哭腔了!

    她要嚇死了!

    老人家是怎麼了?被廿七刺激得心臟病發作了嗎?不是,她之前在村裏的時候問候過老人家的身體,老人家拍着胸脯說天天上山採蘑菇呢!要是把老人家刺激死了,她這罪孽可深重了!

    把所有人都“送”過去之後,廿七一縱身就回到這邊來了。

    阮祥雲剛疾步走到七叔爺身旁打算再跨一步蹲過去,他要蹲的那個位置突然就出現了一個人。

    阮祥雲差點被自己絆倒!

    倆胳膊在空氣裏劃了好幾圈,站穩了。

    廿七蹲跪在七叔爺身邊,看了看。

    他不通醫術,但作爲殺手,對人體十分精通。粗粗一看,便知道不嚴重。

    “應該沒什麼大礙。”他說着,上手去掐七叔爺人中。

    真的就是掐人中而已,傳了幾千年,村裏老太太都會的手法!

    可看在阮祥雲一行人的眼裏,卻好像他身上罩了普度世人的神聖光環。

    宛如什麼神醫妙手回春解決了什麼疑難雜症!

    尤其阮祥雲,他可是聽着野人觀的故事長大的。他爹,對,就是地上躺着的這位,把野人觀吹得神乎其神!

    現在,那些他小時候曾經信過,長大後不再信了的傳說,以一種超現實的姿態展現在他眼前。

    眼見爲實,不信都不行!

    七叔爺嚶嚀一聲醒過來了。

    阮卿(嚇得)眼淚都掉下來了:“七爺爺,你沒事吧?”

    七叔爺雙眼迷茫,好一會才似乎清醒了,望着廿七,神情似乎悲喜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