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形的靈魂可不止改變了他對於美的理解。同樣還賦予了他對於危險的敏銳感知。
燼能夠逍遙到現在,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依靠這個能力,再加上他生性極度的謹慎小心,也就不難理解爲何潤的如此的果斷了。
不管自己的身份有沒有被發現,反正不與陳銘接觸無疑是最佳的選擇。
“只是遺憾了那麼好的一個素材”
回想起艾瑞莉婭身姿,燼不由的嘆了口氣。
他雖然病態,但卻並不偏執,如果事不可爲的話,是不會強求的。
至於是否還要回到巡演劇團,燼還在猶豫。
像這樣合適自己的身份可不好找,尤其是在苦說大師他們一直追捕自己的當下。
突然,燼腦中的警鈴大作,身體的寒毛根根豎起,下意識的掏出藏在腰上的短槍(低語),正要扣動扳機時,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燼頓時懵了一下。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了危險的源頭。
那是一隻不過巴掌大小,宛若寶石一般晶瑩剔透的獨角甲蟲。
光是通過肉眼就足以判斷它的非同一般。
哪有獨角甲蟲會如此的漂亮,甚至到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甲殼上的花紋更是爲它增添了強烈的神祕色彩。
追上來的正是完成蛻變的赤紅一杵。
單從體型來看,與之前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這是赤紅一杵自己的意願,它覺得只有保持這樣的體型才能跟之前一樣停在陳銘的掌心。
哪怕是爲此犧牲掉一部分實力。
從嚴格意義上來講,燼就只是一個普通人,並沒有任何的超凡力量,唯獨對於危險的感知敏銳了一些罷了。
自然看不出這獨角甲蟲小小的身軀裏所蘊藏的如火山噴發一般的魔力。
“它的目標是我!”
燼目前所能肯定的就只有這個。
對於危險的強烈感知就如同枷鎖一般束在了他的身上。
一時間也不敢輕舉妄動。
赤紅一杵卻沒有給燼思考的機會,如圓形盔甲一般的甲殼打開,露出藏在其中鞘翅,只聽見“嗡”的一聲。
燼眼中的獨角甲蟲化作了一道殘影。
對於危險的預感也來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峯。
沒有任何可以開槍的機會,當劇烈的疼痛傳遞到大腦時,燼意識到自己手臂已經被斬斷了。
好鋒利!
燼看了一眼落在地上還握着手槍的斷手,
斷面平整,就像是被利刃切下來的一樣。
要不是自己剛剛下意識的躲了一下,估計掉在地上的就不是手,而是他的頭顱了。
鮮血如泉涌一般染紅了燼的半身衣服。
照這個出血量下去,不需要多久,他就得休克過去,死亡也僅僅只是幾分鐘的事情。
但燼並沒有去處理自己的傷口。
他知道現在的每一秒都事關生死。
別人的命是自己在創作藝術道路上的素材,自己的命纔是命。
自視是藝術家的燼,也有藝術家們的通病,那就是自戀,只不過他的尤爲嚴重,這也體現在了他的惜命上。
爲了自己能夠活下去,燼可以毫不猶豫的拿其他人作爲要挾。
之前幾次被苦說大師追上,就是靠這種手段才得以成功逃脫。
但面前要自己命的是一隻蟲子。
燼就算再瘋癲,也不會認爲普通人的性命能夠威脅的了它。
赤紅一杵將獨角上的血液甩盡。
米粒大小的黑眼睛直直的盯着眼前的目標。
燼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從一隻蟲子身上讀出惱怒的意思來,就好像沒能一擊斬下自己的頭顱令這蟲子十分的不爽。
來不及思考這些,燼十分清楚,躲過剛剛的一次只是僥倖罷了,他是絕對不可能再躲過下一次憤怒的攻擊的。
剩下的左手拇指扯動。
就像是魔術一般,一顆圓柱形的鐵罐從袖口落在了他的手上。
那是燼自制的煙霧彈。
他的學習能力很強,當初在監獄裏進修的那段時間,可是從別的犯人身上學到了不少來自艾歐尼亞以外的技術。
就比如槍械及彈藥的製作。
靠着這些武器,只是普通人的燼才能與無極劍士們還有那些獵魔者們周旋。
“砰”
濃郁的煙霧吞沒了燼的身形。
赤紅一杵突出在外的眼珠子抖了兩下。
甲蟲的視力不弱,再經過龍血洗禮之後就變得更強了。
然而在夜幕與煙霧的雙重影響下,再好的視力也很難派上用場。
不過赤紅之杵最強的感官系統並不是眼睛,而是遍佈全身的振動感應纖毛,可以通過聲音的傳播感應周圍的空間。
赤紅一杵微微張開嘴巴,發出普通人無法意識到的低頻聲音。
可當確定了燼的位置之後,它不由的感到了些許的疑惑,因爲眼前這個傢伙一直就在煙霧之中並沒有逃走。
赤紅一杵雖然被陳銘灌輸了不少有關戰鬥的記憶,但經驗卻是要它自行積累的。
這短暫的疑惑給了燼最後的機會。
只見還未完全散去的煙霧中出現了一杆可以稱作是炮的長槍。
那是燼最爲得意的一件武器作品。
各個主要部件就藏在他的身上,使用的時候可以當場拼接出來。
燼清楚,以赤紅一杵表現出來的速度,自己就沒有能逃跑的可能性。
從斷手的一刻,就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準備。
煙霧是給自己爭取組裝的時間。
“迎接謝幕吧”
無論是你的還是我的。
後面一句燼並沒有開口說出,眼中滿是癲狂之意。
扳機扣動,在一輪火焰和煙霧的環繞,食指粗的子彈滑膛而出。
赤紅一杵這回感受到了實實在在的威脅。
燼所製造的這把長槍,威力足以與現代化的重型狙擊槍所媲美。
甲殼上的符文瞬間亮了起來,在魔力的驅動下,猶如轟鳴的引擎,放出了數千度的高溫,將它點亮的猶如太陽一般。
熱浪撲面而來。
周圍原本鬱鬱蔥蔥的林木眨眼變的枯黃。
燼的雙眼在高溫的燻烤變得乾澀生疼,但他依然努力的看着前方。
狙擊槍則落在了一旁。
僅僅依靠左手使用,能開出一槍已經是他的身體極限了,更何況身體還受了重傷,根本無力再來一槍。
那顆射出去的子彈停在了赤紅一杵的面前不到半米的地方,卻怎麼也無法再前進分毫。
一道橙紅的凝實的火環將它攔在了中途。
黃橙橙的子彈在如此高溫之下,只是堅持了片刻,便軟化融解,變成了鐵水落在了地上。
燼苦笑一聲,後仰躺下。
“就這樣謝幕了嗎?真是遺憾吶,人們都還沒有理解我的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