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於阿狸等人而言,他只是離去了一會。
靈魂領域與物質領域的時間流速並不同步。
“事情處理好了的話,我們就繼續出發吧,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多蘭大師挺了挺明顯胖了一圈的肚子說道。
通向霧海的下山路並不好走,長着青苔的石階溼滑異常,尤其是對於易來說,揹着竹簍的他每一步都要走的格外小心。
這裏並非是只有多蘭一人才知曉的“祕境”。
在接近霧氣的時候,路邊還豎着一塊看起來很新的木牌。
上面用令人不敢恭維的字跡寫着一段告示,大意就是前方危險,勸人立即回頭之類的話。
其中還有兩個錯別字,多半是出自教養不佳的獵戶之手。
作爲一名文藝青年,易忍不住在心底批判了幾句,並且動手將錯別字改了過來,如此臉上的表情才變得滿意。
然而磨蹭了這一會,他便落在了隊伍最後,不由的加緊了腳步。
不知是不是錯覺,越過木牌的那一刻,易感覺空氣都變冷了,明明是孟夏時節的黃昏,微風中卻飛揚着一股讓人發顫的寒意。
而周遭的視野也迅速變得模糊起來。
正如石碑上的地名所喻示的那樣。
一片詭異的霧氣,毫無徵兆地在晴空之下拔地而起,將易人完全包裹吞噬,並與遠處原本還有一些距離的霧海融爲一體。
彷彿這霧有着自己的意識,或者說被人操控了一般。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到了阿狸等人。
“不用擔心,他不會有事的”
陳銘安撫一句,頓時就驅散了瀰漫的不安。
正如之前所言,易的體質十分特殊,對靈有着強烈的吸引力。
這讓瓦斯塔亞之靈對他產生了別樣的期望。
所以強行將易的意識給拽入了靈魂領域中,並且安排了一位靈對其進行指引。
無極之道,說白了其實是一種魔法。
本質是從精神領域抽取力量。
這與瓦斯塔亞霞瑞掌控雷電、變幻身形的方式完全一樣,只是‘量’上多和少以及使用方式上存在着區別。
瓦斯塔亞霞瑞將這力量作用於自身,而無極劍士則將其附着在劍上。
讀作劍士,寫作魔法使。
而易一直無法領悟無極之道的問題,則在於他的冥想與劍技上。
易太過專注於舞劍的動作,太過專注於冥想的狀態,把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這些形式之上,纔會忽略劍並非魔法的載體,他本人才是。
“看來是沒辦法指望那小子了,可以麻煩你們其中的一位陪我走一趟嗎?”
多蘭大師注意到了身後這一切的發生,不過這也在他的預料之內。
易並不是他第一個帶過來的無極劍士。
自然也不是第一個被靈所接引的人。
“讓我來了吧”
艾瑞莉婭主動站了出來。
除了她以外,其實也沒有別人會願意了。
當走進山谷後就會意識到,這裏是一處古老的戰場。
而在最中央的位置,是十把大劍。
不對,用大不足以形容這些劍。
因爲僅僅是那殘缺不全的劍柄,就有一個成年男子那般大小,連上暴露在地表的劍刃部分,足有七八個人高,遠遠看去更像是一座寶塔。
“大師,你爲何要來這裏”
艾瑞莉婭震驚之餘,不免也產生了好奇。
“艾歐尼亞的鍛匠之間有個傳聞,說存留在‘霧臨’的靈,會爲他們的作品附上殺氣”
多蘭大師一邊走一邊繼續說道。
“老夫按傳聞找到這裏時,發現恰恰相反,上古的大戰撕裂了這一帶的平衡,所以山谷中的‘靈’厭惡征戰,他們確實會給兵刃施以祝福,但使用者如果用它來殺戮,便會失去效力”
“所以之前也有鍛匠來試過,但大部分人覺得沒用,就再不來了,只有老夫在這裏留下的劍,每一把都能得到祝福,你知道這是爲何?”
艾瑞莉婭搖了搖頭,露出恰到好處的好奇。
因爲很多時候都是被奶奶帶着的,所以她很擅長跟老人相處。
這讓多蘭大師有了更多說下去的興致。
“那是因爲無極劍士是忌諱流血與殺戮的,這也是爲何老夫要留在無極村,我的夙願是要打造出世上最好的劍,而這把劍,卻不是爲了爭鬥而生,只有無極劍士才明白這個道理”
說話間,兩人已經抵達了山谷的深處。
“到了!就是這兒!老夫的‘菜園’!”
多蘭興奮地朝前比了兩下。
他的目標是一柄有着華麗護手的單刃長劍。
尺寸與形制都十分普通,大小形狀正適合常人使用,只是看上去明顯比它旁邊的兵刃要新,簡直就像是昨天才出爐的一樣。
走近一點之後,艾瑞莉婭發現,不止是這把兵器,附近的好幾把不同形制的劍上,都帶有一張箴符,或是掛在刃部,或是吊在柄部,用纖細但結實的紅繩相連。
箴符理應是用來祈福的道具,寫着應景的詩句,在節日中隨處可見,但還真沒看到過有人把它們掛在武器上。
多蘭小心翼翼地把單刃劍從地裏拔出,將箴符也解下,一併理好,輕輕平放在地上。
仔細檢查了一番之後,他又返身走向不遠處的另一柄劍,重複剛纔的動作,這樣子像極了秋收時節,在農田裏收割莊稼的村民。
正在此時,籠罩在山谷的濃霧緩緩散去。
易的身形重新顯露了出來。
他盤坐在地上,不知何時擺出冥想的動作,長劍就放在膝蓋上。
突然睜開雙目,擡手揮斬,
魔力沛然於劍上,本未開刃的兵器,竟將眼前的巨劍橫向削開,一刀兩斷,上半部分轟然倒塌,只留下插在地裏的小半截殘骸。
“我悟了!”
易難掩欣喜的說道。
他終於可以自稱是一名無極劍士了。
看向了不遠處的銘,眼中燃起熊熊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