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速度,肯定不是龍式越野車的極限,龍式越野車可以輕鬆跑出160公里的速度,主要是遷就車隊裏的裝甲車。
國產輪式裝甲車,理論上最高時速可以達到85公里,特別是在高速公路上,根本無需考慮越野部件損壞等問題。
但是,從衛州到臨江,全程高速也有一千公里,輪式裝甲車在全副武裝的情況下,全速行駛對車輛損耗太大。
而且,輪式裝甲車最大行程,不過五六百公里,中間勢必還要加油休整,既然不趕時間,70公里的速度最合適。
車窗外景色緩緩向後移動,透過玻璃看去,有點模糊,就像這裏留給祝紅陽的印象,只會越來越模糊。
車速還沒有提起來,祝紅陽忽然喝道:“停車!”
龍式越野車穩穩停下,祝紅陽一把拉開車門,跳了下去。
八里村的路口,一名中年男子抱着一名臉色青紫的孩子,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但依舊不能讓負責警戒的戰士動心,放他進入鄉村公路。
跟着下車的楊宣武皺着眉頭,問道:“怎麼回事?”
負責警戒這個路口的少尉軍官敬禮道:“報告首長!他的孩子喝了被化工廠污染的毒水,需要送去醫院急救,車隊離開後,我會送他去!”
被星辰之力帶着重溫一遍人生,祝紅陽塵封的回憶緩緩打開,一張熟悉的臉龐漸漸浮現,與眼前中年人重疊,融合爲一。
“木林?”祝紅陽試探着喊了一聲。
早在龍式越野車停下,祝紅陽和楊宣武下車,中年人已經停住哭泣,愣愣的看着兩個大人物,有些不知所措。
祝紅陽的聲音傳來,中年人擡起頭看向他,眼神漸漸聚焦,似乎找到一點熟悉的感覺。
向前走了兩步,祝紅陽再度開口:“你是木林?”
如果說,八里村祝紅陽還有一個發小玩伴的話,非張木林莫屬。
家裏祖祖代代都是木匠,他老爸給他起名字時,直接懶省事的就一個木字。
張木,這名字也賊難聽,於是他老爸又加了兩個木,改成張木林。
可惜,隨着時代發展,電子工具普及,木匠的日子也不好過,原本養活張家幾代的木匠手藝,到了張木林父親這一代,已經不能養活一家人,倒是和祝紅陽家生活不相上下。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所以兩家關係還算不錯,祝紅陽和張木林也就成爲好夥伴。
但是,帶給祝紅陽記憶最深刻的,還是張木匠那雙巧手做出的各種玩具,也是他唯一能炫耀的東西。
他和張木林的彈弓,是全村最精緻的,木刻的手槍、寶劍,讓別家孩子羨慕到眼紅,爲此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架。
只是隨着祝紅陽考上大學,張木林高中輟學繼承家裏木匠鋪子,兩人就如兩個世界的人,再也沒有什麼交集。
依稀記得,祝紅陽最後一次回八里村爲父母辦喪事時,張木林是不顧晦氣,開了一家棺材鋪。
現在看來,張木林依舊還在堅持,因爲他身上穿的衣服,根本就不是人們熟悉的任何服裝,而是自己縫製的帆布衣服,除了耐磨耐髒以外,看着就像幾十年前的人。
但祝紅陽知道,那是做木匠活的工作服,應該是張木林媳婦一針一線自己做的。
這時,張木林也緩過神來,抱着孩子,驚喜的喊了一聲:“紅陽!”
祝紅陽大步走過去,一把抓住張木林的兩隻胳膊,把他扶起來,看向他懷裏臉色青紫的孩子:“這是怎麼回事?”
張木林趕緊道:“你認識這些人嗎?讓他們放我離開,孩子喝了毒水,得趕緊送到醫院去!”
周傳英的化工廠,爲了節省廢水處理費用,在廠區內打井,向地下灌,附近地下水受到污染,離化工廠最近的八里村自然首當其衝。
原本村裏集資挖水井自建水塔供應的自來水,肯定不能喝。
有錢的人可以搬走,可以從鎮上自來水廠接水管,張木林卻無計可施。
剛開始厚着臉皮去附近村子裏接水拉回來,但隨着污染範圍擴大,已經討不到水。
最後沒辦法,只得和其他人一樣,買桶裝水當做飲用水,至於其他的,就用被污染的毒水湊合。
可今天張木林因爲手頭有活要趕工,孩子在外面瘋玩回來口渴了,按照往常的習慣,直接打開水龍頭灌了幾口。
若是水源沒被污染,這自然沒問題,包括祝紅陽小時候,也是這麼過來的。
等張木林發現,孩子已經昏過去,滿臉青紫,隨時都可能夭折。
偏偏抱着孩子衝出來,想送到醫院,卻又趕上軍方封路,被堵在這裏出不去。
祝紅陽嘆息一聲,張木林因爲家庭情況不佳,結婚比他還晚,孩子看着也就十一二歲,伸手輕撫孩子佈滿青紫的臉,觸感冰涼。
這會兒送到醫院,姑且不論張木林有沒有治療的錢,估計除了洗個胃輸點液,也不會有什麼高明手段,這孩子大概率會夭折。
“謝神將!”
祝紅陽沉聲呼喚,這麼點距離,他相信謝靈雨能聽到!
張木林愕然看向祝紅陽:“什麼將?快讓我過去,再晚就來不及了!”
下一刻,張木林張大嘴,看着從空中翩然落下的兩名“仙女”。
謝靈雨攜着司文秀飄然落在祝紅陽身側,低下頭不敢看他:“家主!”
祝紅陽探手從張木林懷中把孩子抱過來:“這孩子中了毒,可有辦法?”
看到孩子身上泥巴灰塵蹭到祝紅陽長袍上,謝靈雨微不可察輕皺眉頭。
纖纖玉手輕輕拂過,孩子竟然懸空浮起,隨着謝靈雨彈出一點綠芒沒入後背,忽然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黑水,隨即臉色紅潤起來。
祝紅陽鬆了一口氣,冷不防張木林一把抓住他,語無倫次喊道:“紅陽,這是仙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