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淚流下來。
我在心裏說着,不要,不要……
我拼命往前跑着,我以前從來不知道自己潛力有這麼大,明明已經被打的傷痕累累,還能抱着莫小花跑這麼遠。冰涼的雪粒子不停地撲打在我的臉上,我呼哧呼哧地喘着氣,兩眼始終望着前方,整個世界已經白茫茫的一片了。陣場場號。
突然,我感覺莫小花在我懷裏動了動。接着,她的手又抓住了我的衣襟。
“左飛……”
“我在,我在。”我把莫小花抱的更緊,心中又驚又喜,眼淚又流了下來,直到這時,我纔敢低頭看她。莫小花的臉色蒼白極了,眼睛也半睜半閉,雪花落在她的臉上、發上,竟然一點都不會融化,幾乎將她覆蓋成了一個白花花的雪人。
我說:“你再堅持堅持,醫院馬上就到了。我跟你說,你這一刀算不了什麼,我渾身上下被捅過、砍過七八刀,每次流的血是你這好幾倍,你看我不是照樣挺過來了,還生龍活虎、越來越帥啦!”
“左飛,你的懷裏好暖和啊……”莫小花有氣無力地說着。
“嗯嗯,暖和我就多抱抱你,等你傷好出院了,我天天抱你好不好?”
“你別逗我啦,你哪裏敢抱我,王瑤砍你怎麼辦?”
“不會不會,我們已經分手了,我想抱誰就抱誰。”我一邊和她說話一邊往前跑着。
可是我的步子也越來越沉重,越來越緩慢。
“你又不喜歡我,你抱我幹嘛啊。”莫小花的聲音也越來越輕,越來越輕。
“誰說我不喜歡你啦?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我要做你的男朋友,我要每天都抱着你……”我知道莫小花喜歡聽這些話,只要她能堅持下來,讓我現在娶她爲妻都行。
我往前跑着,跑着,發現莫小花不說話了,也不動彈了,我聽不到她的一點聲音,也感受不到她的一點動靜。
我低頭一看,她的眼睛已經閉上,整個人也毫無生氣,雪花落在她的眉上、眼上、鼻上、嘴上,將她的整張臉都遮蓋住了。
“不!”我大吼着,熱淚奪眶而出,更加瘋狂地朝着醫院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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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小時後,醫院,手術室門外。
我呆呆地坐在排椅上,整個人猶如被抽乾了一樣,眼睛無神、四肢無力。旁邊坐的還有黃傑、鄭午、馬傑和劉明俊,本來還有更多人的,但是都被劉明俊給趕走了。
兩個小時內,護士就送出來三份病危通知單,我通通都給簽了。
只要有一線希望,只要有一線希望……
剛把莫小花送進醫院的時候,我幾乎以爲她已經死了,因爲她的身體冰涼、四肢僵硬,也毫無呼吸。可醫生檢查了一下,便說:“還有救,快送進手術室!”
那一刻,我淚流滿面,恨不得給醫生磕三個大響頭。
可是,醫生進手術室前又說:“傷者隨時都有生命危險,不能保證一定救活,你們要籤一份風險協議書。”又把我給打進了冰窟。
天色越來越晚,走廊的燈亮了起來,已經四個多小時過去了。
四個小時內,我沒有喝一口水,沒有上過一次廁所,甚至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就在這時,手術室的燈突然滅了。接着,手術室的門被打開,一輛手術車被幾個護士推了出來,後面還跟着幾個穿着大褂、戴着口罩的大夫。
我鬆了口氣,這才站了起來,和黃傑他們一起朝着醫生圍了過去。
醫生一邊摘口罩一邊說:“手術很成功,現在讓她休息,必須要保持安靜,陪牀的只能有一個人!”
“謝謝。”我激動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這輩子從沒像現在這樣對醫生這個職業這麼尊重過。
“小夥子,看得出來,你很在乎這個女生,還好她平安無事,以後要珍惜她哈。”醫生拍了拍我的肩膀,也是長舒一口氣的模樣,和其他幾個醫生說說笑笑着離開了,還商量着要去哪裏喫個晚飯。做了一個成功的手術,他們也很開心。
給莫小花準備了一個單人病房,醫生要求只能有一個人陪牀。
我們都是男生,陪一個女生實在不合適。馬傑準備叫小白菜過來,但是被我給否決了,因爲小白菜並無陪牀的經驗。我想了想,便給王瑤打了個電話。王瑤經驗豐富,而且對外傷也很瞭解。在電話裏,王瑤聽完我的講述之後說好,她馬上就過來。
等了二十多分鐘,王瑤便過來了。
“王瑤,麻煩你了……”
“住嘴。”王瑤推了我一下,推開病房的門走了進去,把我們幾個男的都關在外面。
我看了他們一眼,朝着醫院外面走去,他們也都會意地跟過來。
外面,雪還在紛紛揚揚地下着,整個世界已經一片銀裝素裹,地上也積了半尺來厚的雪,踩上去咯吱咯吱的響,不遠處有個車子正在打滑,“轟轟轟”的就是啓動不了。
我摸出一盒煙來,給他們一人發了一根。
“幾點了?”等他們都點上煙,我問。
“八點了飛哥。”馬傑說。
晚自習已經上了,我繼續說:“我不準備等猴子了,沒意見吧?”
幾人都點了點頭。
雖說猴子明天可能就要出來,但我確實等不了了。
我繼續說:“我準備把賈陽弄死,有什麼辦法可以逃脫法律制裁?”
衆人都是面色一震。
我繼續說:“我不是開玩笑的,我真準備把他弄死,怕事的現在就走,我不會埋怨誰。”
誰都沒走,一個個面容堅毅。
我呼了口氣:“黃傑,你經驗最豐富,有沒有什麼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賈陽?”
黃傑搖了搖頭:“就算再神不知鬼不覺,警方也會懷疑咱們的頭上,因爲現在就咱們和他有仇。”
我握緊拳頭,如果沒有辦法,那我就豁出去了,用自己一條命換賈陽的一條命!
“不過……”黃傑沉吟着,說道:“以前三中死過一個學生,他是被十幾個人毆打的,後來警方查來查去,也查不出到底是誰致死的,又因爲這幾家人積極賠償,還有他們都是未成年人,於是法院就把刑責分攤開來,各判了一兩年而已,最多的也不過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