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複雜的望着秦堂瑾,一個本該早就不在的人的面龐與眼前之人逐漸重疊。
少年穿着煙青色的衣衫,鴉黑長髮被白玉發冠高高束起。
他也是這樣站在當時僅兩丈高的紅楓下,少年人特有的澄澈雙眸倒映出身着紅裙的須黎。
他溫和的笑着,揚了揚手中剛買的燒酒道:
“師尊。”
明明是那樣不同的兩人,爲什麼……
“鍾大師?”
見須黎半天沒說話,秦堂瑾再次出聲提醒道。
須黎這纔回過神來,她又恢復了往常那樣雲淡風輕的樣子,彷彿剛纔表情愕然的人不是自己。
“秦先生,又見面了。”
須黎拿起筷子出於禮貌邀請道:
“觀內傢俱才安排好,所以午飯用的遲了些。秦先生若不嫌棄,不妨一起嚐嚐?”
秦堂瑾也沒再提剛纔須黎的反常表現,他笑道:
“榮幸至極。”
隨後便解開西服扣毫不客氣的坐在了須黎身旁。
“林逸洲,加一副碗筷。”
須黎向觀內的林逸洲道。
本來只是出於禮貌客套一番,沒想到秦堂瑾竟然毫不推脫就這麼坐下來了。
真是……一點都不按套路來。
抱着公文包的祕書見狀原也準備坐下來,結果被自家老闆一個“和善”的眼神又盯了回去。
須黎夾了一筷子青椒肉絲慢悠悠道:
“秦先生今日來訪,可是昨日所說全部驗證了?”
秦堂瑾微微偏頭謝過林逸洲拿來的碗筷,隨後微笑着答道:
“鍾大師說的沒錯。”
須黎聽見秦堂瑾對自己的稱呼後皺了皺眉,她叩了叩石桌出聲提醒道:
“我不姓鍾,單名只須黎兩個字。”
須黎:……
須黎原本平靜的臉頓時變得五味雜陳。
秦堂瑾看着眼前女孩糾結的小臉忍俊不禁道:
“抱歉,方纔見須大師好像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所以就忍不住開了個玩笑緩和氣氛。”
自從見到自己,女孩就一直沉着臉。
真是個有祕密的小姑娘呢。
秦堂瑾的眼神毫不掩飾的對向女孩茶褐色的眸子。
那是一雙令人難忘的眼睛,讓人不自覺的想起夏日雨後的茉莉花,秋日清爽的風,冬日晶瑩的雪花。
“我昨天說過,秦先生,你要死了。”
秦堂瑾再次聽到這句晦氣話依舊沒有情緒激動。
他微微笑着,深邃的眼眸裏是足以讓人迷失的溫柔:
“須大師認爲我應該如何呢?”
須黎拎起酒壺灌了一口,漫不經心道:
“我可以救你。”
她語氣隨意卻又讓人忍不住信服,好像她這般的人本來就應該有談笑間讓人灰飛煙滅的能力。
“但我從不做虧本生意,你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好。”
秦堂瑾依舊溫柔的笑着,好像他們在商量的並不是他自己的命一般。
“你不問我代價?”
須黎放下酒壺身體好奇的微微前傾。
“以須大師的能力,想要什麼不是舉手之勞的事情?”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強大如須黎這種千年老妖怪也是不討厭被人拍馬屁的。
須黎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啓宰客模式:
“那昨天的價錢我們來商量一下吧。”
須黎望着面前衣冠楚楚的秦堂瑾眼神放光,好像在看着一座移動金山一般道:
“昨天我幫你擋了兩劫,秦先生覺得應當怎麼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