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黎“吱呀”一聲推開虛掩的木門,觀內空無一人,漆黑一片。
須黎進了大殿,玉機也識時務的從她肩膀上爬到案臺間。
“你這道觀怎麼沒有神像?”
玉機環顧四周,疑惑道。
“因爲這世間沒有神。”
須黎低頭在黃紙上用毛筆寫着什麼,聲音毫無起伏。
“貼好了,等會別弄掉了,不然死了別怪我。”
須黎將符紙貼在玉機青黑色的蛟身上,貼完後還用手拍了拍。
今晚她將玉機從地下溶洞中帶出,那座溶洞中有某位大能遺留下來的避劫陣法。
《述異記》所記:“水虺五百年化爲蛟,蛟千年化爲龍。
溶洞中殘存的陣法恰巧幫玉機躲避了他由虺化蛟的天雷劫。
但如今須黎將他帶出,這欠下的幾道天雷沒過多久便會應驗。
須黎拿起案臺上的青色酒壺灌了一口,連雲蒼都沒拿,便拎起被黃色符咒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玉機,朝道觀後的黑色石制祭壇走去。
只見須黎微微擡首向漆黑的夜空望去,才從暴雨中出現沒多久的月亮不知何時又隱沒到層層疊疊的黑雲裏。
厚重的雲層不斷翻涌着,好像有什麼巨大的能量蘊藏其中。
“來了。”
須黎朱脣輕啓,不知是對雲機還是對她自己說的。
下一秒,一道紫色的閃電劃破黑暗的夜空,朝着祭壇中的須黎狠狠劈下。
與此同時,震耳欲聾的雷聲緊隨其後,巨大罕見的聲響不知驚醒了多少夢中人。
即使被強大如斯的天雷擊中,須黎依舊直挺挺的立在祭壇中央。
她身上分毫不亂,只是嘴角涌出一絲血跡。
須黎依舊望着電光幻影的天空,好像在透過厚厚的雲層看到了什麼一般。
“當年那個人就是這麼生生替我受了百萬道天雷嗎?”
須黎合上雙眼,如是想着。
天雷並沒有給須黎多餘的思考時間。
沉寂的雲層再度吐出一片耀眼到慘烈的火光,炸雷響起,在羣山中久久迴盪。
第二道雷劫很快罰下。
接着是第三道。
第四道……
……
……
到第八道的時候,須黎承受不住天雷的強壓,單膝跪在祭壇中。
她的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傷口,它們順着須黎的呼吸起伏,不斷的涌出鮮紅色的血。
雖然玉機被須黎貼了轉移氣息的符咒,還被放在了她的袖子裏。
但他依舊能從須黎微微顫抖的手臂感受到她的狀態已然不容樂觀。
若是有仙骨和神軀的真神,這點化蛟的雷劫根本算不了什麼。
但須黎兩者皆無。
她有的只是與生俱來的神格和凡人的血肉之軀。
玉機在須黎的袖中扭動着,因爲自己的劫數將須黎害成了這樣,他感到很不是滋味。
“給我好好呆着。”
須黎緊了緊袖口低聲呵道。
“你現在出來,九道天雷只會重新落下!”
若真是那般,先前所受的那幾道就白費了。
只見須黎強撐着身體站起來,可就在這時,第九道天雷正好當空劈下。
天劫雷的力量是逐漸遞增的。
還未站穩的須黎立刻被這這道最強大的雷劫劈倒在地。
她感到一股腥甜涌上喉嚨與鼻腔,隨後一口鮮血便從她口中吐出。
過了半晌,須黎方纔緩緩的坐起身來。
強大的雷劫傷到了須黎這具血肉之軀的內在,她七竅流血,伴着身上猙獰的傷口,在黑夜裏乍一看起來十分嚇人。
須黎不拘小節的用衣袖拭去臉上鮮血,緩緩從袖中掏出符紙包裹的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