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須黎這麼說,原本垂頭沉默不語的唐父猛的擡起頭,蒼老渾濁的眼中滿是癲狂的笑意。
“怎麼會後悔?一個小女娃就換來了這麼有成就的兒子,我怎麼可能會後悔?!”
“你……你說什麼?”
一旁掩面哭泣的唐母聽見他的話後,啜泣聲戛然而止,隨後便用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質問道。
唐父既然這麼說,難道當初她那個面都沒見到的大女兒是被他……
“沒錯,就是我!是我親手殺了那個賠錢貨!”
聽見妻子顫顫巍巍的質問,唐父突然又恢復了凶神惡煞的狀態,佈滿血絲的眼球猩紅可怖,那是一雙屬於嗜血兇獸的眼睛。
他轉頭看着痛苦的唐母,惡狠狠的說道:
“是我掐死了她後埋在門檻下的,封條也是我找先生用我的血血下的!女娃有什麼用?如果不是這樣,我們怎麼會有忠萬這麼有出息的兒子?!”
得知真相的唐母瞪大了眼睛,她用佈滿皺紋和老年斑手指着自己的丈夫,悲痛得幾乎說不出一個字。
“須大師,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一旁的唐忠萬在聽到了自己父親的話後如同短路一般愣在原地。
是自己的父親殺了出生不久的姐姐?
這怎麼可能?
虎毒上且不食子啊,在自己的印象裏父親只是脾氣暴躁了些,怎麼可能回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啊?
“你父親方纔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須黎淡淡的瞥了一眼不敢相信真相的唐忠萬,茶褐色的眼底嘲諷更甚。
“是有這麼個邪門法子,將剛出生不久的女嬰掐死封入陶罐中,隨後再用至親之人的血爲引做符封住陶罐,最後將其埋在門檻下就可保證下一胎是男胎。”
“但世間因果皆有定數,運用此法的人收到反噬,終其一生都不能離開鎮壓女嬰骸骨的地方,死後靈魂會受萬鬼啃噬之痛,且他的兒子不會再有後代。
這些代價當年那個先生一定沒有對你說過吧。”
須黎向前走了幾步,此時平靜無波的聲音落在唐父的耳中卻宛如惡魔低語一般:
“也就是說,唐先生多年無後的問題,糾其本源,其實是因爲你這個父親。”
“不可能!你他媽的在瞎說什麼?!”
聽到須黎這麼說,只見唐父條件反射一般,猛的站起身來罵道。
他的嗓門聽起來極大,好像爲了堅定自己的想法一般,但仔細觀察卻又能發現他撐在木桌上的手掌在微微顫抖。
見他這副模樣,須黎不由得在心底嗤笑一聲。
要不是唐母和唐忠萬平日裏爲人善良,現在別說後代了,他們這一家子都要萬劫不復。
果然,不論過了千年萬年,這種人始終存在着。
“小洲子,我們走了。”
不再管自作孽的唐父,須黎向林逸洲擡了擡下巴示意道。
唐忠萬自己也沉浸在方纔的鉅變之中,一時間竟也沒想起來追上須黎她們。
“老祖宗,咱們現在去哪?”
林逸洲見自家老祖宗都擡腳離開了,便也立刻跟了上去。
“去送一個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