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點破釜沉舟的意思。
見男子準備沉默到底,須黎不欲與他多言,直接和先前一樣勾了勾手指喚出一縷純黑色魔氣。
下一秒,只見男子心臟處原本安分不久的母蠱突然躁動。
緊接着,蠱蟲甦醒造成的鑽心之痛讓男子面目猙獰。
他雙手死死地掐住自己被蠱毒和魔氣反噬的喉嚨,片刻後嘔出一口縈繞着淡淡魔氣的血。
此時男子也不管什麼暴露不暴露地了,他掙扎着爬向自己裝瓷瓶的揹包,顫抖的手指用力之大甚至摳斷了指甲。
可就在他即將要把瓶中藥丸拆吞入腹時,突然連瓶帶藥憑空被人奪了去。
須黎從瓷瓶裏倒出那顆不起眼的黑紫色藥丸,整個房間瞬間充斥着一股陰暗潮溼的腥臭味。
須黎豎立指尖燃起神火,掌心藥丸觸碰到金紅色的火焰的那一剎那瞬間化爲灰燼。
火光中有重重黑影晃動,它們掙扎着,嘶吼着,淒厲的慘叫聲近乎撕裂須黎的耳膜。
但由於力量懸殊,它們最後還是消逝在了灼熱滾燙的烈火之中。
處理乾淨,須黎收回手指。
這藥丸裏面不僅有魔氣,還有冤魂的怨氣。
真是有意思。
“你……還給我!這是我的東西!!”
由於清楚自己和麪前之人的實力差距,這個身材幹瘦的青年男子只能看着須黎將自己救命的東西奪去。
可就在他看見須黎要將其銷燬時,求生的本能戰勝了理智。
他忍着被腐蝕的劇痛起身飛撲上前試圖從火焰中奪過藥丸,但最終只是撞在了一道不知何時出現的透明屏障上,眼睜睜地看着藥丸在火中消失不見。
劇烈的情緒波動讓魔氣和冤魂的腐蝕速度立刻加劇,暗色的紋路自心臟爬滿了他的全身。
眼見着胸口的母蠱即將從這人的皮肉之中鑽出來,須黎擡手掐訣,一道淡金色咒文被打入他的胸口。
符咒接觸到身體的那一剎那,原先躁動不安的蠱蟲瞬間安靜,全身上下只剩皮肉撕裂的刺痛。
若不是男子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和留在地面上的黏膩血液時刻提醒他此間即爲現實,他幾乎要以爲方纔的蠱蟲暴走不過是一場噩夢。
須黎跳下窗臺,雙足踏在虛空之中步步而來。
金色波紋在她足下盪漾圈圈開來,彷彿每走一步都帶着遠古沉重的鐘鳴鈴音。
窗外掠過的晨風吹動她的衣襬,墨色髮絲在陽光下恍若赤金。
原先清淺澄澈的茶褐色的眼眸變成鎏金,足以驚豔世人的眉眼低垂,好似傳說中慈悲莊嚴的神明爲迷途衆生帶來“生”的希望。
男子強撐着身子擡起頭來,望見的就是這幅美不勝收的神聖畫卷。
“回答我的問題,蠱蟲從何而來?”
男子呆呆地望着那雙琉璃般耀眼的眸子,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是從一個——啊!!!”
還未等他把話說完,只見他全身上下突然燃起熊熊大火,整個人瞬息之間就被火焰吞噬殆盡,只剩下一捧黑色的骨灰散落在地。
那道火焰是純粹的金色,其中蘊含的力量讓須黎都忍不住結陣避其鋒芒。
感受着空氣中殘留的氣息,須黎皺緊眉頭,恢復茶褐色的眼眸多了幾分凝重和忌憚。
這道神力的殘留氣息熟悉到讓須黎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
因爲,它的主人是燭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