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一處空的院子就好。”
元卿月聽這話，也是歡喜的，道：“寒霜閣是空的，妾身這就讓下人們打掃乾淨。”
柳雲湘沉了口氣，寒霜閣和靜水閣就隔着一道牆，這元卿月什麼心思，她能不明白！
嚴暮正要應，可下一刻被柳雲湘扯住胳膊，直接拉走了。
“王妃，你怎麼能這樣！”元卿月氣得跺腳。
“你最好趕緊收拾細軟離開王府，別等着本王妃把你趕出去，這就不好看了！”
“我是殿下的側妃！”
“已經不是了。”
柳雲湘氣沖沖的將嚴暮拉到遊廊上，因有婢女們來來往往，她這才放開了嚴暮。
“這元卿月以前確實是你的側妃，不過你與她已經和離了，你對她從未有過感情，更沒有發生過什麼，懂不懂？”
嚴暮見柳雲湘是真生氣了，他是不大懂她爲什麼生氣。
“今日你讓我出現，我出現了。”
“我是在跟你說元卿月的事……”
“我其實有些餓了。”
柳雲湘呼出一口氣，轉念想想，嚴暮什麼都不記得了，元卿月如何，他也並不關心，所以她總跟他提元卿月做什麼，難道讓他記住她。
想到這兒，柳雲湘轉了話音，“那你跟我回柳月閣吧。”
“……”
柳雲湘往前走了兩步，見嚴暮沒有跟着，還站在原地，不解的問：“你怎麼不走？”
嚴暮抿了抿嘴，“我跟你去柳月閣可以，但你別碰我。”
“你！”
“沒有恢復記憶之前，我得保護好自己的清白。”
柳雲湘先有些生氣，隨後想到他這是爲了自己，便忍不住笑了，“行，希望你一視同仁，也別讓別的女人碰你。”
“自然。”
嚴暮跟着柳雲湘往前走，見她心情又好了起來，莫名其妙的，突然便想逗她，說道：“剛纔那女子哭得那麼傷心，定是真的愛我。”
柳雲湘一股火氣上來，忍不住踢了嚴暮一腳。
“那你去她的靜水閣吧！”
“哦。”
“你敢過去，我打斷你的腿！”
嚴暮哼了哼，“我還真想快點恢復記憶，這樣就能知道當初的我爲什麼會娶你這麼兇的女人了。”
柳雲湘翻了個白眼，“你還是閉嘴吧！”
正如柳雲湘所料，今天的事還沒完，皇上那一關纔是最難過的。果然傍晚的時候，皇上身邊的太監來了，說皇上在佛光塔等着見嚴暮。
嚴暮失憶，皇上信嗎？
不是在宮裏，而是在宮外，還是夜裏，這是皇上對嚴暮的試探，還是已經佈下天羅地網，只等着嚴暮過去，便將他殺死。
皇上殺了嚴大將軍，於嚴暮來說便是殺父之仇，雖然他們纔是親父子，但毫無父子之情，所以皇上忌憚嚴暮，也不信他會放下仇恨與他父子同心。
而皇上生性猜疑，只要有一點不信任，他便會殺了讓他不信任的人，即便這個人是他兒子。
“你只管保護好自己，實在不行，我們一家人就逃離盛京。”
這話說得輕巧，但盛京守衛森嚴，想逃出去，憑他們這點人手，只怕機會不大。
這一步棋，她是在賭，賭輸了就是死路，賭贏了便會逆轉局勢。
“之前你交代我的，我記住了。”嚴暮道。
柳雲湘點了點頭，“我隨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還是留在府上。”嚴暮說着看向院子裏，用過晚飯後，兩個孩子正在院子裏玩，“保護好兩個孩子。”
柳雲湘遲疑了一下，“好。”
即便嚴暮失憶了，可能判斷不輕目前的形勢，但她依舊信他，信他能應付眼前的困局。
佛光塔是城中一間寺廟的七層寶塔，距離皇城不遠，因爲在城中，香火十分鼎盛。嚴暮隻身一人過去的，將馬停到門前，有侍衛上前接過繮繩。
他下了馬，有小太監引着他往裏走。進去寺廟，先見前面有十幾個侍衛守着，走不遠還有一隊巡邏的過來。
這裏是城內，應該是很安全的，但皇上身邊的護衛很多。
走到七層寶塔前，嚴暮看到穿明黃色袍子的人背身站着，等他走近了，那人便轉過身來，與他有幾分相似的眉眼望着他，那眼眸是極冷極沉的。
嚴暮在幾步遠的地方停下腳步，面色沉靜的看着這位九五之尊。
“七殿下，見了皇上還不趕快行禮。”那小太監提醒了一句。
嚴暮有些笨拙的雙手抱拳行了個禮，“父……父皇金安。”
皇上盯了嚴暮好一會兒，而後走過去，打量着他問道：“他們說你失憶了，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果真？”
嚴暮低下頭，“是。”
“不記得朕了？”
“兒臣……不記得了。”
皇上笑了一聲，繼而仰頭望着天，靜默了一會兒道：“以前有一隻狼崽子，他從山上滾下來摔傷了腿，正彷徨無助的時候，他遇到了一位山上砍柴的老農。那老農知道狼是養不熟的，便想殺了這小狼崽子，可狼崽子假裝失明瞭，一副弱弱可憐，毫無攻擊性的樣子。老農心想這狼崽子眼睛看不到了，即便有利爪也抓不到他，於是將它帶回家，爲他治好腿傷。結果可想而知，那狼崽子行動自如後，便不裝瞎子了，用利爪殺了老農。”
嚴暮靜靜聽着，面上無甚波動。
但他心裏清楚，皇上不信他失憶了，將他比作狼崽子，早已佈下殺招。
“朕所有兒子中，你最像朕，朕本應該開心，但只有惋惜。”皇上看着嚴暮，是真的惋惜，搖頭感慨許久，“朕只剩三個兒子了，那兩個都是廢物，唯有你……”
皇上退後幾步，眼神殺意已現，“嚴暮，你未給自己改姓，朕也沒給你改姓，所以你姓嚴，不姓秦。”
他殺的是嚴家子孫，非是他秦家的！
皇上沉了口氣，衝幽深的夜色中揮了揮手，東西牆上冒出很多弓箭手。他們拉弓上弦，箭尖直指站在院子當間的嚴暮。
只要皇上一聲令下，嚴暮將被萬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