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把他殺了！”
長公主低下頭，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般，明明有非殺慕容拓的理由，可她遲了許久只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把你丟了。
對不起讓你吃了這麼多苦。
對不起讓你有這樣一對父母。
對不起讓你看到這一幕……
“我殺了他，我不後悔。”長公主說完慢慢擡起頭看向曲墨染，臉上露出一絲釋然的笑，“殺人償命，我也認。”
“你要讓我剛剛認回母親，還沒來得及與她增進感情，便要讓我再失去母親嗎？”曲墨染皺眉道。
“墨染……”長公主怔了一怔。
“他不是我父親，所以他死了，我只覺得痛快。”曲墨染守着深吸一口氣，“但你不能給他賠命。”
“我、我以爲你會恨我。”長公主這一下紅了眼。
曲墨染走上前，俯身抱了抱長公主，“你做了對的事，你很勇敢。”
因這一句，長公主努力剋制的眼淚，還是落了下來。
“我的好女兒，謝謝你。”
當務之急就是處理屍體，要讓官府看不出他是被毒殺的，而他帶來的兵士就在外面，所以給他們的時間不多。
“曲姐姐，你可有法子讓慕容拓看起來不像是毒殺的？”柳雲湘看向曲墨染問，此時地上的屍體七竅流血，面色青紫，一看就是中毒了。哪怕她仗着自己的身份，讓李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特徵也太明顯了，那麼多雙眼睛，李重也不好做。
曲墨染上前查看了一番，搖頭道：“可以倒是可以，但我需要一些藥草，最主要的是時間。”
曲墨染話音剛落，有兵士在外面喊了一聲：“統領，咱們的人在銀庫外面等着呢，可要撬鎖？”
聽得這聲，柳雲湘和曲墨染一下心提到了嗓子眼。
“等着！”
這一聲……
柳雲湘看向李柱，他自進來便站在一側，不聲不語，她都忘記他的存在了。他這一聲和慕容拓太像了，顯然是經過訓練的。
曲墨染也大大吃了一驚，顯然不知道李柱還有這本事。
長公主此刻也看向了李柱，彷彿此時才發現這院裏還有這麼一個人。
“是，屬下等現在銀庫外等統領消息。”隨着這句，外面傳來腳步走遠的聲音。
柳雲湘鬆了口氣，同時道：“你應該讓他們先回大營。”
李柱聳聳肩，“我本事沒學到家，話越短越像，一旦說長了就是破綻。而且，咱們最好快點，只怕那兵士很快會回過味兒來。”
柳雲湘心思轉了一轉，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你和我們在這件事上立場一樣嗎？”
之前她猜測李柱可能是秦飛時的人，萬幸不是陸長安的人。
李柱轉頭看了一眼柳雲湘，道：“我的立場是不讓我師父受到傷害。”
“很好。”
只是處理屍體，眼下是個難題。
正在打架一籌不展的時候，李柱將屍體扛了起來，悶頭就往正房走。
“李柱，你做什麼？”曲墨染忙問。
曲墨染不放心，還要跟進去，柳雲湘拉住了她。
“相信他，他會處理好的。”
一個頂尖殺手，處理一具屍體對他來說應該不是難事。只是她沒想到李柱的法子簡單粗暴，竟是將人放到屋裏，然後放了一把火。
這個天兒，那火騰地一下就燒起來了。
李柱從屋裏出來，迅速將地上的血清洗了一下，這時火也已經燒大了。外面僕人衝了進來，慕容拓帶來的京郊大營兵士也衝了進來。
“哎呀，你們統領去屋裏翻銀庫鑰匙，可能是撞倒了我放在書桌上的香爐，點燃了桌上的紙，引發了火災。”長公主裝作焦急道。
領頭的兵士愣了一愣，“我們統領還在裏面？”
“可不還在裏面！”
一聽這話，幾個兵士有些慌了，忙跑到正房前，但那火已經燒很大了，倒也不是不能往裏衝，只是幾人猶豫着，誰也不敢冒險。
畢竟慕容拓剛當上京郊大營統領沒多久，將士們不至於爲他拼命。
這麼一耽擱，那火燒的更大了，徹底不能進去了。
長公主指揮着下人們滅火，“快派人去京兆府報案。”
李重過來的時候，火還燒着，得知慕容拓在裏面，他不由抹了一把冷汗，忙讓官差們幫着一起滅火。
從長公主嘴裏得知來龍去脈後，李重沉默半晌，“所以是慕容拓自己撞翻了香爐，自己放了這把火，把自己給燒了？”
“不然呢？”長公主挑眉問。
李重心裏咯噔一下，趕忙道：“下官只是覺這火燒的太……太稀奇了。”
柳雲湘將李重叫到一旁，小聲道：“就是一場普通的火災，慕容拓貪心不足，自己害了自己而已。”
李重看向柳雲湘，見她衝他點了點頭，他一下就明白了。
“可這慕容拓到底是朝廷命官，掌管京郊大營，背後還有……還有肅平王，下官不敢糊塗結案啊。”
“有太子在。”柳雲湘聲音頓了一頓，“你怕什麼？”
李重正思量的時候，火終於撲滅了，官差進去擡出一具已經被燒焦的屍體，正是慕容拓。當然若要仵作來驗屍，憑這具屍體，還是能驗出死因來的。
李重看了一眼柳雲湘，再看向長公主，道：“長公主，慕容拓乃是意外死亡，這屍體官府就不帶走了，您看？”
“我們二人夫妻一場，我葬了他吧。”
慕容拓之死歸於意外，不用經官府，李重帶着官差走後，那些京郊大營的兵士放下搜刮來的東西匆忙也走了。
長公主嫌棄的看了一眼那慕容拓的屍體，打算叫僕人來弄出去，在城外山上隨便找一處給埋了。
“慕容拓死了，官府不追究，但不代表其他人不會。”李柱道。
柳雲湘想到了陸長安，慕容拓可是他的人，在這個關鍵時候死了，他必定能猜到慕容拓之死不是意外，而死在長公主府，兇手必定是長公主。
他若不服這口氣，追究慕容拓之死的真相，那長公主依舊套脫不了干係。
“那怎麼辦？”柳雲湘問。
李柱看了一眼那焦黑的屍體，眼睛眯了眯，“毀屍滅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