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嗜殺成癮，不得軍心，殿下祕密召集軍中幾位將領，他們都願意效忠殿下，隨後設計將二公子殺死。本來殿下只想架空王爺，並未想殺他，可……”
見丹青咬牙切齒，柳雲湘心跟着一緊，“發生了什麼？”
“他先是裝病，然後示弱，您也知道殿下最是信那些聖賢書上的大道理了，便到了這一步仍是顧念父子之情，到他牀前侍奉。王爺便趁機說起殿下小時候的事，說他如何疼愛殿下，在殿下心軟之時，突然拔刀捅進殿下胸口。”
柳雲湘驚得捂住嘴，“那後來呢？”
“好在殿下及時躲開，那一刀並未刺中要害，而王爺還不死心，竟還要殺殿下，然後……然後殿下撲到王爺，一刀割喉。”
柳雲湘瞪大眼睛，不想陸長安竟親手殺了肅親王，他是被那些聖賢之道框起來的人，在那一刻，他所堅守和奉行的一下崩塌了。
難怪，難怪他跟變了個人似的。
“殿下心裏很苦的，他從不與外人說，包括您。”
“他確實沒跟我說過。”
“殿下以前覺得自己的父親是保家衛國的英雄，覺得這世道是光明的，後來他看到了王爺爲了權勢而殘害百姓，也看到了這世道的黑暗，在他殺了王爺那一刻，他也就融進了這黑暗裏。太子妃，殿下變了，可他非是大奸大惡之徒，若有一日他在往上走的這條路上失敗了，求您救救他。”
說到這兒，丹青起身向柳雲湘行了個大禮。
柳雲湘搖頭，“有那麼一日，若我能救他，自不會袖手旁觀。”
三日後，西越派了使臣來，商談了和親事宜，此事便定下了。柳雲湘忙飛書朝廷，讓朝廷準備送親。
半個月後，大榮的送親隊來到鎮西關。
柳雲湘親自去城門迎接，看着長長的送親隊以及那中間一輛貼滿喜字的馬車，她微微嘆了口氣。
和親是無奈之舉，也是皇上訂下的，在嚴暮接手朝政前，西越公主和長寧已經先嫁到了他們大榮，所以他們大榮的兩位公主也必須依約嫁過來。
十公主還好，至少北金和大榮同屬中原，飲食習慣和風俗都相差不多，而冷雨霰說不上良人，卻也不是欺男霸女之徒。
但這西越……柳雲湘又嘆了口氣，西越在西北高原，首先氣候就不同，飲食也就不同，這就需要適應。還有西越的民風彪悍，某些風俗，甚至讓人無法接受，比如一女可以同侍二夫，兄弟可以換妻，妻只能跪着喫飯等等。
在西越，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屬物，別說低一等，根本就是跟那些牛羊畜生一樣，甚至殺了都不犯法。
比起十公主，她更心疼這位來和親的世家女。
柳雲湘心思轉了轉，擺手道：“罷了，你們長途勞累，先回驛館休息吧。”
得了她這話，送親隊繼續往城內走。
送親使是禮部侍郎，與她爹是幾十年的老交情了，也算是看着她長大的，如今接替了她爹的位子。
“柳老可還好？”文侍郎沒有跟着送親隊走，而是陪着柳雲湘一起往驛館走。
“母親去世後，父親在老家辦了個學堂，貧苦人家的孩子可以去他那兒上課。如今身體還算硬朗，日子也過得充足。”
她雖與父母斷絕了關係，也未回去探望過他們，但父親身邊照顧的人是她安排的，每隔不久就會來一封信匯報父親的情況。
“這樣很好，很好。”
這文侍郎與父親差不多大的歲數，頭髮也已經花白，自盛京到鎮西關這一道快馬加鞭的，他也着實受累了。
“文伯伯，您先回驛館休息吧，有什麼話，咱們明日再說。”柳雲湘道。
“不，有些情況，太子妃您心裏得有個底兒。”
見文侍郎神色嚴肅，柳雲湘便將他帶到旁邊茶樓的雅間，讓他先歇息一口。
“這位新封的郡主是誰，太子妃您可知道？”
柳雲湘搖頭，西越和親這事來得太急，消息根本來不及傳送，因此到今日她也不知道。
“雲侯的妹妹，不，應該說是庶妹。”
“雲侯府的姑娘！”
柳雲湘不由皺起眉頭，這雲侯算是陸長安的人，西越公主嫁給了陸長安，而云侯的妹妹嫁給西越王，陸長安和西越王的關係就更緊密了。
“世家中年齡相宜的女子不在少數，但誰家都不想女兒嫁到西越，即便是被封郡主，家門有榮光，但云侯主動提出讓他的八妹妹嫁給西越王。沒人願意，太子也不能強求，只能封了雲侯這庶妹。”
柳雲湘點頭，想來這梁八姑娘在家中本就不受重視，正好被雲侯用來鞏固自己的地位，確實是個可憐人。
“這還不打緊，最最重要的是……”
“是什麼？”
“是這女子已經沒有清白了。”
“什麼？”
柳雲湘吃了一驚，未出閣的女子怎會沒有清白！
文侍郎捋着鬍子長嘆一聲，“這位梁八姑娘在侯府不受重視，連婚事也是，她那身爲姨娘的母親便將她許配給了孃家的表哥，兩個年輕人青梅竹馬，感情很深。婚期都定了，還有半個月就要成親時，雲侯橫加干涉，將婚事作廢，還將那表哥打了一頓。這梁八姑娘不服，竟與表哥私奔，而且交付了身子。她以爲這樣就不能和親了，然雲侯還是將她抓了回來，也將那表哥關了起來。”
柳雲湘皺眉，“所以這位八姑娘之所以老老實實來和親，皆是爲了救她那表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