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臉色難看了幾分，暗暗瞪了一眼關夫人，陰沉道：“你我夫妻倒也不必鬧得這般難看，既然太后在此，便請她當個見證，我重寫一份和離書，我二人不說對錯，好合好散，這樣你滿意了吧？”
從休書改成和離書，柳雲湘垂眸，關山還真是給了她面子。只是聽這話，顯然到如今，他仍舊不認爲自己有哪怕一絲絲錯誤。
當然，關夫人答不答應，她不好勸說什麼，且看她自己了。
“我不同意！”關夫人斬釘截鐵道，“我什麼都不在乎了，我就想要一個公道，哪怕最後不如我意，我也要宣告世人，是你關山對不住我，是我要休了你！”
“你！”關山咬牙，“你當真是不識好歹！”
“娘，您就真不管我們了？您要逼死我們？”關家三個孩子衝關夫人喊道。
關夫人側過頭，重重沉了口氣，“我生了你們，養大你們，並不虧欠你們什麼，你們若非要以死相逼，那我也不攔着。“
“娘！您好狠的心啊！”
“我的心沒有你們的狠。”
見章氏有太后撐腰，而且下定決心了，關老夫人知逼她沒用，只會適得其反，心思轉了一轉，上前用力打了兒子背兩下。
“這麼好的媳婦，看你乾的好事，喝了幾口馬尿，不當人了是吧，還不趕緊給你媳婦道歉！”
“娘！”
關山皺眉，見他娘正用力給他使眼色。即便明白他娘什麼意思，關山依舊低不下這頭，舍不了這面子。
關老夫人再用力打了關山一下，這才顯然帶上了怒火，可兒子不低頭，她也沒辦法，只能轉而衝關夫人說好話。
“兒媳啊，你受委屈了，娘替關山向你賠不是。”
說着，關老夫人要行禮。本以爲章氏會扶住她，不敢讓她這個長輩行大禮，可她竟然筆直的站着，沒有一絲攔着的意思。
關老夫人一咬牙，乾脆真行了這個大禮。
“兒媳，娘也有地方做得不對，你看在娘這麼大年紀的份兒上，便別跟娘計較了。”
她說完還衝孫子孫女招手，讓他們也上前道歉。
道完歉後，關老夫人長嘆一口氣，“你看你和關山鬧到這般地步，日子肯定是過不下去了，可夫妻多年的情分不能說沒就沒了。等你們和離後，娘做主給你置辦一個大院子，每月給你例銀，讓你後半輩子不至於受苦，可好？”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做爲長輩還給她道歉了，以爲關夫人定然會同意，結果她卻莫名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的。
關老夫人皺眉，“你笑什麼？”
“我笑我自己，眼瞎心瞎，竟將三十多年的光陰全浪費在你們這樣虛僞自私的人身上了，我冤啊，我恨，但看着你們的嘴臉，又覺得可笑。”
“我可是給足你面子了！”關老夫人臉一下青了。
“你這個賤婦，我……”
關老夫人顯然是氣急了，忘了柳雲湘在場，擡手就要打關夫人，而如今的關夫人已不復先前溫順，擡手抓住關夫人的胳膊。
“以後，您休想再打我！”
“賤婦，敢頂撞我娘，她打不了你，我能打！”
見關山掄起拳頭，柳雲湘一步擋到了關夫人跟前。關山拳頭已經掄出去，嚇得趕忙收回來。
好在沒碰到柳雲湘，饒如此，關山也嚇得出了一身冷汗。
“太后，您……”他緩了一口氣，“這是臣的家事，還請您別插手了！”
“關大人，本宮只問你一句，你錯了嗎？”
關山腰一下挺直，“微臣沒錯。”
柳雲湘點頭，“好，那明日和風樓，你和關夫人當面對質，當着全城百姓的面，且請他們評評理，看你們誰對誰錯，看是你休她，還是她休你。本宮會在場，爲你們主持公道。”
“家醜不可外揚，微臣絕不會去！”
柳雲湘轉而看關夫人，“你呢？”
關夫人深吸一口氣，“臣婦去！”
關家人沒法，最後只能氣沖沖的離開了。
關夫人跪謝柳雲湘，柳雲湘扶着她起身。
“但你也要考慮好，明日站在和風樓上，你得到的不會全部都是善意，可能更多的是辱罵。”
關夫人點頭，“我知道，我想站上去。”
“好，本宮陪你。”
從關夫人的院子裏出來，韓思芙扶着柳雲湘坐上馬車，她有些擔心道：“姐姐，您身爲太后，牽連太多，明日還是別出現在和風樓了。”
“本宮既然答應關夫人了，便一定會去給她撐腰。”
“要不要和鎮北王商量？”
柳雲湘哼了一聲，“不必，他沒準兒心還向着關山呢。”
韓思芙眉頭皺起，“我只怕明日和風樓上鬧的太大，引起亂子。”
“不會的。”
“您爲何這般肯定？”
柳雲湘笑了笑，“關山不會去的。”
回到宮裏，柳雲湘剛坐下喝口茶，弘玄急匆匆來拜見。
“太后，您萬萬不能去和風樓啊！”
因跑得太急，弘玄在門檻上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關山聯繫了幾位老臣，您明日若出現在和風樓爲關夫人撐腰，他就會聯合那幾位老臣在朝堂上參您一本。”
“參我？”柳雲湘好笑，“他們參我什麼？”
“參您枉顧禮法，動搖社稷。”
柳雲湘皺眉，“好大一頂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