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在空中不受控制的往下墜去，心中咆哮過後，恐懼越發強烈。左肩上傳來了徹骨的涼意，像是一片冰在那裏順着我的身子蔓延而開。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又聽到了寧寧的聲音。
身下驟然撞上了什麼，我的身子居然停在了空中。我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的身下似乎有着一隻白色的紙鶴。
山谷裏風很大，吹得紙鶴搖搖晃晃，我忙抱緊了紙鶴的脖子，這才穩住了身子，身上的冰冷也在這個時候消失了，只是左肩處仍舊有着不同於其他地方的涼意。
“紫瞳！抱緊景潤道長的紙鶴！”
順着聲音望去，穿着鵝黃色的襯衣的寧寧就站在不遠處的山間小道上，她的身邊還站着李婆婆和一個陌生的男子。
那男子雙手捏訣，口中唸唸有詞，控制着紙鶴緩緩落到了地上，我長長的鬆了口氣。
寧寧衝過來一把把我抱住了：“紫瞳！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我沒事……你怎麼會在這裏？”
“李婆婆說你被許多厲鬼帶走了，我就跟着她和景潤道長過來找你了。”寧寧說着示意我看了眼站在她身邊的男子，“這個就是景潤道長！”
他的年紀與我和寧寧相仿，此刻正微微的笑着跟我打招呼，一看就是個很陽光的男孩子。
“謝謝你救了我。”我真誠的道了謝。
“應該的。”他道，依舊是微笑，還有些靦腆的介紹了一下他自己，是清虛觀弟子，藍景潤。
與同樣帶着笑容的墨淵不同，他的笑很溫和，不像墨淵那樣，笑裏藏刀。
李婆婆的眉頭一下子皺緊了：“她死了。”
我一愣。
藍景潤解釋道：“桂花婆婆原本陽壽就不多，被鬼附身後，加速消耗了她的陽壽。”
“是我害死了她……”我的心裏一瞬間涌出了深深的歉疚。
寧寧想要安慰我，我卻聽不進去：“她當時摔茶杯是想趕我走，她是想救我，可是我卻把屋外的鬼放了進來……所以她纔會被附身……是我的錯……”
“其實也不是你的錯。”也許是我太過自責，讓藍景潤也看不到下去了：“桂花婆婆她自己的陽壽早就結束了……”
他欲言又止，頻頻看向李婆婆。
李婆婆重重的嘆了口氣，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這些年又不少人進山裏挖寶，但沒幾個出去的，都是被她害了！”
我大喫一驚，寧寧忙問：“她害那些人幹什麼？”
“她和那些鬼物分食了那些進山的人，鬼物們吸食精氣和魂魄，她……則分到了那些人的部分陽壽……”藍景潤有些痛心。
我猛然想起來槐樹村支教的第一天，就被村裏人輪番警告了千萬不要去山裏冒險。
原因竟然是這個！
“因果循環，紫瞳，你也不要太自責了。即使沒有你，她也逃不過天譴。”藍景潤溫和的聲音傳來，我看了他一眼，看見他沉重的面容，想起了一句話。
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鬼神，是人心。
恐怕，他現在也是同樣的感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