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悽然的神情落入蘇沐辰和顧璃二人眼中，則讓她們難受的心都在滴血，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因爲讓葉瀾這麼痛苦的，正是她們自己……
死寂，難以形容的寂靜。
葉瀾站在那裏，目光遊離，又回到了不久前失魂落魄的模樣。
但很快，他就回過神來，低着頭，擡手默默拭去了無聲滾落的眼淚。
葉瀾擡起頭，緩緩轉身，就連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做出來都顯得搖搖欲墜，像是下一刻就要栽倒了一樣。
好在他並沒有，面朝向了周青雲，在稍微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後，對着她深深鞠了一躬，聲音聽得出無比剋制，可終究還是殘留着一絲哽咽：“很抱歉，影響了您今晚的宴會……”
周青雲微張了張脣，按理來說，即便她表面不顯露絲毫，內心也應該對葉瀾懷着至少一絲不滿纔對，正是因爲他，才讓得今天的這場慈善晚宴潦草收場。
如果不是她處理得好，不少人跟她們周家的關係，可能都會變差一些。
可看着眼前遭受到了無與倫比刺激，不知道靠着什麼苦苦支撐着，沒有讓自己在這裏崩潰的葉瀾，周青雲又能怎麼責怪他呢？
她可比許多人知道更多內幕，因爲周綺夢跟顧璃關係好，又因爲她寵自己這個妹妹，導致周綺夢許多時候都跟她交流，便知道了蘇沐辰和顧璃都喜歡陸家的少爺。
而眼下的葉瀾，便是陸心的替身，是蘇沐辰和顧璃的感情寄託……
看蘇沐辰二人的模樣，或許她們現在對葉瀾也是有着感情的，但即便如此，也壓根改變不了她們最開始跟葉瀾接觸的原因，就是因爲他跟陸心相似的事實。
眼前的少年眼眶依舊通紅萬分，連眼睛都腫了起來，可還固執又倔強的不肯繼續掉淚，周青雲只得在心裏暗歎一口氣，柔聲道：“沒關係。”
“謝謝……”
葉瀾嘶啞的道了聲謝，又轉眼看向周綺夢，眼看着又要鞠躬，周綺夢趕忙上前，雙手扶住了他的肩膀：“你幹什麼？”
葉瀾微彎着腰，聲音很輕很輕：“謝謝你讓我知道了真相，如果不是你，可能我一輩子都會被矇在鼓裏，永遠當一個陸家少爺的替身……”
“不，或許不是永遠。”葉瀾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苦澀的道，“等到陸心回國的時候，我應該就失去了作用，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說完這句話，葉瀾沒有轉身去看顧璃和蘇沐辰兩個人的反應，他就背對着她們，後背依舊挺得筆直，這可能是他唯一還剩下的東西。
葉瀾低聲道：“我應該繼續留在這裏，因爲你們對我這麼好，我也應該滿足你們對陸心的……渴望。”
“這是一場交易。”
“但我實在做不了別人的替身，所以……請容許我的任性。”
“謝謝你們這段時間以來對我的照顧。”
說完這番話，葉瀾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裏，但在踏出門口時，腳步微微頓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回頭看蘇沐辰和顧璃她們最後一眼，但他僅剩的尊嚴，讓他沒有做出這個動作，讓他不曾賤到這個地步，還是義無反顧的走了出去。
走出了休息室，葉瀾的腳步就變得輕快起來，伴隨着他離開距離越遠，整個人就越發輕盈，等到了離開周家宅邸的時候，他便輕輕勾了勾脣。
顧雲霜以爲他全都要？
實際上，他……誰都不要。
寵物怎麼能影響主人的抉擇呢？真要讓主人感到爲難了，那麼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把兩隻狗全都丟掉。
畢竟，他最討厭不聽話的狗了呢……
葉瀾一改之前的極致悲傷，微笑道：“怎麼樣？”
系統激動道：“您剛剛……太帥了！”
不僅是蘇沐辰和顧璃，就連周綺夢、周青雲，甚至是顧雲霜，都被宿主玩弄在股掌之間。
葉瀾揮了揮手，示意這是基本操作。
系統這才稍微克制了一些興奮：“您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葉瀾：“你有在給謝懷柔打榜、簽到吧？”
系統不知道宿主爲什麼會突然提起這個：“當然啦，這對我來說不過是一秒鐘的事情。”
葉瀾點了點頭：“那就行，現在就等着別人來接我，然後去見見這位大名鼎鼎的影帝吧。”
系統很是震驚：“謝懷柔回來了？還要派人來接您？”
宿主是什麼時候跟謝懷柔聯繫上的？它怎麼都不知道！
葉瀾似乎是想要解釋什麼，但還是輕輕一笑：“算了，馬上你就知道了。”
只過了一會兒，就有一輛車停在葉瀾的面前。
言傾雪轉頭看向蹲在馬路邊的少年，低着頭，蜷縮在陰影之中，像是一隻被主人拋棄，渾身髒兮兮的流浪狗。
似乎是察覺到有車在他面前停下，葉瀾擡起頭來，結果卻出乎言傾雪的意料，出現在她眼前的，並非是淚流滿面的一張臉龐，而是帶着意料之中的澹然神色，就彷彿知道她會來接他一樣。
今晚的葉瀾給了言傾雪太多意想不到的驚喜，讓她的話也稍微多了起來，問道：“你知道我會來？”
葉瀾從地上站起來，拉開車門，自然的坐上了副駕駛座，毫無形象，又鬆鬆垮垮的坐在那裏：“蘇沐辰現在絕對不敢來找我，顧璃敢來，但顧雲霜一定不讓，然後不就只剩下你了？而且一定還是蘇沐辰派你過來的。”
言傾雪沒有說話，她只是一雙美眸深深凝視着葉瀾，眼底好似閃過了一絲驚訝。
葉瀾的冷靜真的超出了她……不，應該是所有人的想象，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想到現在的葉瀾是這幅平靜又澹然的樣子，好似方纔的痛苦與絕望是僞裝出來的。
或許是言傾雪盯着他太久，葉瀾轉頭過來跟她對視一眼，命令道：“愣着幹什麼？開車啊，難不成還要我教你？”
言傾雪依言發動了車輛，她現在更想知道的是，葉瀾這副模樣，到底有沒有恢復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