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謝懷柔不是強裝自然，她是真的沒有感到特別多的失落。
這件事她深思熟慮過，無論表白成功與否，好處都是大過壞處的，那就是既解開了自己一直以來的心結，向葉瀾表達了自己的感情，也讓葉瀾敞開了對她的心扉。
一舉多得，不是嗎？
葉瀾溫柔的笑意緩緩收斂下去，擡眼問道：“謝姐姐，你說你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是真的嗎？”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謝懷柔的姿態愈發放鬆了，跟葉瀾的交流都顯得自然了許多，回到了最開始的樣子，“身爲演員，爲了工作，我一直都沒有談戀愛，這並不是我在剋制、壓抑自己，而是……確實沒有遇到過喜歡的人。”
“你，是第一人。”
說出最後這句話時，謝懷柔望着葉瀾的眼神認真了一些。
葉瀾將臉頰邊的一縷黑髮撩到了耳後，輕聲道：“不怪那麼多人喜歡你，謝姐姐你……確實值得。”
不帶任何立場的說，謝懷柔作爲一個演員和偶像，真的是讓人找不出一點兒瑕疵，她真的把100%的熱愛都放到了這件事上面。
“那……”謝懷柔只說了一個字，就停了下來，只是眼裏閃爍着眸光，好像在述說着什麼。
葉瀾一眼就懂了，她在問“那麼多人”裏……包括他嗎？
這一刻，即便是已經完全放鬆下來的謝懷柔，握着方向盤的玉手都微微攥緊了起來。
實際上，謝懷柔知道葉瀾之前的那一句“我還不喜歡謝姐姐呢”，就已然算是拒絕，只不過沒有明確的說出來。
所以，謝懷柔就想從葉瀾嘴裏得到一個答案，一個讓她不會再胡思亂想，思緒連篇的結果。
就看見葉瀾輕輕搖了搖頭：“我對謝姐姐的喜歡，是粉絲對偶像的仰慕，不是……那種喜歡。”
此話一出，謝懷柔的臉上沒有表情，反倒是內心更如釋重負了幾分。
葉瀾卻再度道：“但是，哪個粉絲沒有肖想過自己的偶像？這裏面本來就帶着一些……渴望。”
說着，葉瀾對謝懷柔笑了一下，卻極其不自然，臉上帶着一絲尷尬、羞恥……顯然他也覺得自己接下來的話容易讓人無地自容。
“說實話，我應該很果斷、很乾脆的拒絕你的，謝姐姐。畢竟，這纔是正常的處理方式，既然不想跟別人就在一起，就不要給別人希望，但是……”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頭一次在謝懷柔面前展現出羞愧難當的一面，“謝姐姐你太完美了，從你拍的第一部電影開始，我就喜歡上你了，一直到現在。”
“你向我表白，任何一個男生遭遇跟我一樣的事，只怕會興奮、激動的昏死過去，我又怎麼可能不開心？我快要高興死了，只是沒有表現出來。”
“謝姐姐，你知道嗎？我不敢答應你，因爲在我的認知裏，女人就是想要一個東西，會付出各種努力的去爭取，而在真的得到後，可能很快就會厭惡，棄若敝屣。”
“而且，這並不是我拒絕謝姐姐的原因，恰恰相反，我想喜歡在你身邊的感覺，親自接觸，才能知道謝姐姐你多麼善良，又是多麼溫暖，遠比超話裏辭藻華麗的誇讚更要來得強烈。”
“我想謝姐姐離開我，所以我想着，得不到的纔是最好的，就希望一直這麼釣着你，這樣謝姐姐你就不會離開我。”葉瀾苦笑了一下，如畫的眉眼間浮現出一絲哀色，低聲道，“你看，我就是這樣一個無可救藥的人，明明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的東西，就是要把它推開，再想方設法的弄回來。”
聞言，謝懷柔沒有再說什麼，她靜靜的看着葉瀾，給予他尊重，認真聽着他說着。
而在謝懷柔這樣的視線下，葉瀾也逐漸恢復了一些毫不在意他人目光的態度，表情自然了許多，笑容也大方了一些，兩顆小虎牙從脣縫裏露出一點點：“謝姐姐，你知道嗎？我現在對你說這番話，也是在釣着你，讓你覺得我對你敞開了心扉，在你面前展現了真實的一面。事實上，這些確實我的真心話，但說出來也不會改變什麼，謝姐姐你對我再好，我或許也不會給你反饋與迴應，就像是一個永遠抓不到娃娃的機器。”
“甚至就算我哪一天答應你了，可能也是心血來潮之下假裝接受了你，其實我的內心還是不愛你，只是繼續拿你當成讓蘇沐宸、顧璃她們喫醋的工具人。”
“謝姐姐，這樣的我，你真的還會喜歡嗎？”
謝懷柔怔怔聽着葉瀾這番話，她不得不承認，這對從來沒有真的談過哪怕一段感情的她，不亞於坦克般的碾壓衝擊，龐大的信息量幾乎將她稀少的情感經驗粉碎的徹徹底底。
但她向來擅長理解、感知情緒，連並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被虛構出來的人物都能在她的能力之下“復現”出來，更何況葉瀾本就是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呢？
她理解了葉瀾這些話是什麼意思，甚至他說出的所有話，也是“釣魚言論”，其最終目的就是讓她繼續喜歡他，爲他付出。
這麼想着，謝懷柔沉默了一會兒，臉上沒有什麼笑意，難得嚴肅與一本正經，她凝望着葉瀾，道：“我不知道。”
“你展現出了我以前都沒有見過的一面，這可不怎麼美好。當然，可能現在這副模樣也不是你的真面目，誰又知道呢？”
“面對這樣的你，我清醒過後，或許不會再喜歡了也說不定。”
“是嗎？”葉瀾笑了一下，轉頭望向了窗外。
而看着葉瀾的後腦勺，謝懷柔緩緩勾起了紅脣：“但至少此時此刻，我對你的感情，沒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