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想把目擊證人都給殺掉嗎？”
趙醫生所說的這兩句話，讓周白的心裏涼了半截。
抓着他受傷的那隻手，湊近他的眼前，逼着他正視現在的問題。
“他是目擊證人？
那麼我問你，他是幾號病人？
幾號？！”
趙醫生疼得直皺眉。
腳下的步伐想要向後退，另一隻沒有被抓住的手，則是痛苦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幾號病人？
我忘了，這間瘋人院裏有那麼多病人，我怎麼可能全部都記住？”
周白放開了他的手，冷笑着看他在試圖合理化自己的行爲。
“你的記憶一向不差。
以前我隨便報出一個編號，你都能知道那個病人的現狀。
爲什麼現在一個你以前從沒有見過的病人出現，卻沒有引起你的懷疑？”
趙醫生被周白逼問得用手扶着牆壁，痛苦地慢慢蹲在地上。
周白看着他，繼續說道。
“因爲他給出了一個你可以宣泄痛苦的通道。”
“你不是不會懷疑，你是不想懷疑。”
“相信他的話，你可以少一些愧疚，少一些痛苦。”
“在此之前，你可能也會想。”
“如果你在六樓的時候，把事情做得更好一些，那些病人是不是就不會下來？”
“如果自己再早一點下來，那麼悲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他是你的老師，而你卻因爲自己的失誤，導致他死亡……”
趙醫生聽着周白的這些話，紅着眼從地上站了起來，崩潰地用手指着他。
“你別說了。
你這個兇手，有什麼資格說這些話？”
周白說着這些話，看着趙醫生痛苦的樣子，他的心又何嘗不是被活生生地剝開來，凌遲了一次。
他輕嘆了口氣，告訴自己不能辜負1號大佬的良苦用心。
他將手伸進口袋裏，又向着趙醫生走了過去。
“但是，你可能不知道。
你的這些假設，根本就不成立。
因爲……”
周白走到趙醫生的面前，一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接下來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看見有一把刀，從趙醫生的口袋中被拿出來，朝着自己的肩膀，就刺了過來。
周白另一隻空出來的手，趕緊迅速地抓着了趙醫生拿着刀的手。
但是，在他抓住那把刀子的時候，刀尖也同時沒入了他的肩膀。
疼痛從他的肩膀處傳了過來，身上穿着的白大褂，也隨着染紅了一處鮮血。
趙醫生看着周白肩膀處的鮮血，臉上沒有“報仇”後的興奮，反而有一瞬間的慌亂。
周白低頭看了看插在自己肩膀上的小刀，忍着痛，臉上沒有太多表情的，就將那把刀從肩膀上拔了出來。
又一陣疼痛感從肩膀處傳了過來。
周白只輕輕皺了皺眉，任由鮮血從傷口處流出來，就這樣把刀握在了手中。
“你不先聽我把話說完嗎？”
周白手裏拿着刀，肩膀上流着血，說話的時候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那樣子看起來，就像是來索命的惡魔。
趙醫生現在沒有了武器，看着眼前這個手拿武器的“惡魔”，只能驚恐地不停後退。
握緊的雙手高高舉起，把趙醫生嚇得擡起雙手，連忙擋在了自己的眼前。
周白看着他嚇到的樣子，臉上笑了笑。
接着放下手來，默默地從口袋裏，拿出了自己剛剛就想要拿出來的東西。
趙醫生用手擋着臉，忐忑地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周白的拳頭落下來。
他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通過雙手之間的縫隙，試圖性地看向周白。
透過縫隙，他沒有看到周白向他舉起刀。
而是展開了一張寫滿字的紙，舉到了他的眼前。
他疑惑地慢慢放下手，愣愣地看着紙條上面的內容。
待看清楚紙條上面所有的內容後，整個人都是呆滯的狀態。
“這是你老師的筆跡，想必你應該能夠認得。”
趙醫生木然地點了點頭。
周白看着他的樣子，又是嘆了口氣。
把紙條收起來，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才接着說道。
“我剛剛說過了，你的這些假設，根本就不成立。
因爲你的老師，他是自願選擇走這條道路的。”
趙醫生不敢置信地看向周白。
周白迎向他的目光，問道，“你知道他爲什麼要這樣做嗎？”
趙醫生懵懵地搖了搖頭。
“因爲他更在乎的，是有沒有人去對抗‘它們’的入侵。
但是你現在的行爲，卻是在幫助‘它們’入侵我們的世界。”
趙醫生身體搖晃着，用手扶住了牆。
原本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好像在這一刻，全部崩塌。
他有些痛苦，有些迷茫地看着周白。
當目光落在周白肩膀上的鮮血時，竟覺得刺眼得讓人難受。
“他把鑰匙、紙條，都交給了你……
他……他……”
趙醫生想說的是，他的老師在最後的關頭，選擇了相信周白，卻沒有想起他這個學生。
但是趙醫生這些話到嘴邊，想起了自己剛剛的行爲，卻再也說不出口。
“我明白了。
是我錯了……”
他低垂着頭，看了周白一眼，便失魂落魄地轉過了身。
他在周白麪前打開了房門。
看到了房門外面，那個戴着紅色領結的病人，還是站在那裏，正靜靜地望向了他。
“你想離開這裏？”趙醫生停在門口，背對着周白問道。
周白如實答道，“是的。”
趙醫生點了點頭，沒有去看那個戴着紅色領結的病人，轉身就朝着電梯口走了過去。
在他的身後，戴着紅色領結的病人，一臉不解地看着趙醫生離開的背影。
再轉過頭，看了看周白。
“我好像有點小看你了。
不過，你以爲離開這裏，就是結束了嗎？”
他說完，笑得一臉的高深莫測。
周白臉上表情微變，又想起了之前在陽臺上看到的那些畫面，整顆心沉落了下來。
“其實，你可以不用過得這麼辛苦的，你可以……”
戴着紅色領結的病人，邊說邊朝着周白走了過來。
而周白的手放在門把上，沒等他走進門來，就“砰”的一聲，把他關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