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繩在閃爍着亮光,一路延伸着,飄向已經變得十分虛弱的周白旁邊。
他猜測到周白可能想要做些什麼,但又有些不敢相信。
虛幻的身影,呆呆地飄在空中,望着地面上那個對於此時的他來說,十分弱小的人類。
周白站在那團火焰的前方,目光盯着已經縮小了很多,但仍然還有反抗之力的“它”。
“它”猙獰的面孔從火焰中露出來,癲狂的表情,彷彿現在就想要將周白撕碎。
周白只看了“它”一眼,便將目光投向“它”身前的火焰。
只見那原本像是一個火焰罩的星星之火,因爲和“它”的對抗,而很多地方被熄滅,這會看起來更像是條火蛇,盤繞在“它”的身上。
但這條火蛇早已奄奄一息,隨時都可能會熄滅。
這些變得越來越黯淡的火光,環繞着“它”,大概也只剩下停留在“它”胸口位置的那處地方,能看起來更亮一點而已。
“就是那裏吧。”周白盯着“它”的胸口位置。
接着突然間就朝着星星之火落下的地方,飛撲了過去。
“人們心中的光可以點亮星星之火。
現在我很想知道,加上我的這一份,又能夠點亮多少?”
周白衝向了火焰,用自己變異的貓爪,去觸碰掉落在地上的星星之火。
地面上,火蛇的最末端,是一束星星形狀的火焰。
而那束火焰,在周白的貓爪觸碰到它的時候,猛然迸發出耀眼的光芒。
一大團的火焰將“它”重新包裹起來,也將周白一起包裹在裏面。
剛剛還好好的一個人,瞬間就淹沒在了火焰裏面。
“周白!”
武池、老墨、大羽、小宇、宰楊、謝司令、老院長、金老闆,甚至剛剛醒過來的王阿姨,都在周白衝進火焰的時候,驚恐地喊出他的名字。
周白在火焰中,聽到一聲又一聲的呼喊,然後忍受着難熬的疼痛,將躺在地上的星星之火,握到了自己的手中。
他變異的雙手,在接觸到這些火焰的時候,快速變得焦黑。
而他身體上那些變異的部分,更是在這火焰的炙烤中,讓周白感覺到鑽心的疼痛。
“小不點,想要和我同歸於盡嗎?那你可能還不夠格喔。”
“夠不夠格,那也只有試了才能夠知道。”
周白說完,手裏拿着星星之火,朝“它”的胸口位置,就緊貼了過去。
隨之,一聲刺耳的尖叫,便響徹在了整個監控室裏。
周白覺得很痛。
所有變異的部位都在向他傳來強烈的疼痛感。
這些疼痛,痛得他都快要失去意識。
迷迷糊糊間,他聽到一個機械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
“你知道你放棄的是什麼?
你放棄的,是你永遠都想象不到的力量。”
周白聽到他說到這裏之後,還發出了一聲嘆息。
“那麼,我現在再問你一個問題。
如果最後所有人都不記得你付出過什麼,你也會願意這麼做嗎?”
周白艱難地露出一個笑容。
話音剛落,身旁的火焰,頓時變得更加猛烈。
火焰外的哭泣聲、吶喊聲、哀嚎聲,讓周白勉強提起精神,模糊間看到一個虛幻的身影飄蕩過來,一手掐住了還在驚聲尖叫的“它”。
“很遺憾,我們永遠消滅不了‘它’,就像‘它’不管變得多麼強大,也無法消滅我們心中的光一樣。
但我還是要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有足夠的能力,可以將‘它’重新囚禁起來。
以後的日子裏,我會繼續守護你們的。”
周白聽到這裏,終於放心地閉上眼睛。
就在他以爲自己就會這樣永遠和這個世界告別的時候,卻聽到耳邊那個機械的聲音,又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
“就讓人們的記憶,都回到一切開始之前吧。”
周白不知道這句話意味着什麼,他只知道自己真的很困、很累。
他閉上眼睛,睡了一個很沉很沉的覺。
以至於鬧鐘響了很多遍,他都沒有聽見。
他在夢中看見了很多人,他看見四口之家、看見屠宰場裏的人們、看見恐怖酒館、看見了好有效製藥廠……
他覺得自己可能已經死了,纔會回到原來的地方,和這些熟悉的人一一告別。
但是突然之間,他卻感覺到有猛烈的陽光照到了自己的臉上。
他下意識的,就擡起手擋住陽光。
接着,一個他十分想念的聲音,便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
“還在睡覺,你上班就快要遲到了,你知道嗎?”
上班?上什麼班?
上班這件事情,不是讓系統自己去做了嗎?
而且媽媽爲什麼會知道這件事情?
周白在腦海裏冒出這些疑問,然後才意識到哪裏不對勁。
媽媽?!
他猛得從牀上彈坐起來,睜開眼睛,果然看見媽媽一手拉着窗簾,一手叉腰,正一臉無奈地看着他。
“媽……媽媽?”
周媽媽放下窗簾,搖了搖頭,轉身朝着門外走去。
“睡迷糊了是吧?快起來吧,你這個月的工資都快要被扣完了。”
周白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低頭看了看自己沒有任何異樣的雙手,有一個瞬間,懷疑自己只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他趕緊從牀上坐起來,走到窗戶邊,看到街道上人們洋溢在臉上的笑容,頓時心中的疑慮,就變得越來越深。
“怎麼還拖拖拉拉的?
快點洗臉刷牙,然後過來喫早餐。”
媽媽在廚房裏,端出一碗熱氣騰騰的麪條。
那蒸汽模糊了媽媽的臉,也模糊了周白的眼睛。
他擡起手來擦了擦,接着露出笑臉,應了一聲,趕緊走出房間。
客廳裏,爸爸已經喫完早餐,穿好衣服,穿着鞋正準備出門。
聽到媽媽在廚房裏的嘮叨聲,看見周白走出來,朝他投來一個讓他只求多福的眼神,然後就逃難般地打開門走出去。
周白笑了笑,覺得如果所有一切只是個夢,也不是一件壞事。
他走到沙發旁邊,坐下來,正想好好地緩一緩自己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