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將自己的煩惱一五一十說了個乾淨。
彭芃反問他,“哥哥,你和爸爸一起生活多年,你覺得他是郵件上所描述的那樣的人嗎?”
他苦笑着搖頭,“爸爸爲人再正直不過,但那份郵件擺露的證據卻那麼真實,我實在是不知該相信誰?”
“所以?你會逃避是嗎?”上輩子,梅錦衍是否真的死於空難,她不知道,但是,梅家出事與他的漠視絕對相關,凌豐不可能一直不露面,不與他相認,而他也總會知道凌豐針對梅家的一切手段。
他不助紂爲虐,卻也不會阻撓凌豐下手,於是梅嫚綺被騙生下他人的孩子,公司一步步到了他手裏。
直到,他死了,凌豐徹底發瘋,命令鍾暉加速了毀滅梅家的動作。
梅錦衍握緊了雙手,爲難的點頭。
他肯定的回答,讓她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她冷下臉,反詰相譏:“哥哥這麼做,實則已經默認爸爸有錯,真是令人寒心啊!”
他不以爲然,盯着燈光下一盆盆的花束,語氣篤定:“嫚嫚,我已經派人調查真相,可傳來的每一個消息都在驗證郵件的真實性,由不得我不信。”
他將視線挪向她,“所以,嫚嫚,逃避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辦法,我不會報復爸爸卻也不會原諒他。”
…
這場談話,沒有解開梅錦衍的心結,反而讓兩人不歡而散。
爲了搞清楚梅圭峯是否真的做了糊塗事,彭芃決定和他聊一聊。
此時
他正在客廳,抽着煙,一籌莫展,徐舒在他旁邊陪着他。
夫妻兩人都在苦惱爲什麼兒子這幾天不怎麼理他們,讓他們既擔心又失落。
女兒突然到來,坐在他們中間,左右手分別搭在他們肩上,暫時驅散了他們的愁緒。
梅圭峯趕緊把煙滅掉。
“囡囡,還沒睡呢,找爸爸媽媽什麼事啊?”
彭芃給梅圭峯下了真話蠱。
“爸爸媽媽,我想和你們聊天啊。”
“喲,要聊什麼?這些天,有鍾暉陪着你,囡囡都不要爸爸媽媽了,難得今天找我們。”徐舒捏着她的鼻子調侃她。
她捂着鼻子,翁聲翁氣:“唔,媽媽,我幹正事去了,過段時間你就知道了。”
“囡囡,要和我們聊什麼呀?”梅圭峯再次問了一句。
彭芃盯着他的眼,“爸爸,哥哥究竟是誰的孩子?”
“這孩子,你問這做什麼。”徐舒輕輕拍打着她的背。
梅圭峯在女兒清澈眼神的注視下,不知爲何,傾訴欲特別強,“既然囡囡想知道,告訴她也無妨。”
他將往事緩緩道來,“你哥哥啊,是我一個熟識之人的孩子,當年…”
原來當年金融危機席捲全國,梅家、凌家舉步維艱,梅家兄弟攜手並肩,力纜狂瀾,堪堪穩定梅氏企業,與之相反,凌家卻每況日下,到了瀕臨破產的地步。
凌豐凌富來到梅家兄弟面前,懇求他們退讓梅家剛得到的一片土地,幫他們凌家度過難關,梅家兄弟權衡再三,拒絕了,那塊地,是他們梅家崛起的唯一希望,他們可以出資也可以出人,但決不能退讓希望,凌家明知故犯,可以說是強人所難了。
有一天凌美找上門向他們垂淚求助,原來他們放過了她,但她的兄長卻仍舊將她作爲工具,輾轉又將她送於他人,走投無路之下,她想到梅家兄弟,希望他們能出手救她。
梅圭峯憐憫之心頓起,與大哥商議過後,將她悄悄送走,遠離是非。
後來,凌家徹底落敗,凌豐被債主打傷住院,妻女拋棄他走遠,一個人孤零零躺在醫院病牀,臨死之前還聯繫梅國峯過去見他。
凌富則直接被打死,妻子帶着兒子回到鄉鎮生活,沒過幾年妻子也死了,只留下年幼的兒子,後被梅圭峯收養,成爲如今的梅錦衍。
“爸爸,哥哥被人誤導了,他以爲你害了他親生父親,對你心懷芥蒂,我想,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他的姑姑凌美,由她出面,說出真相。”
梅圭峯和徐舒對望,眼裏皆有凝重。
究竟是誰,居然是非顛倒,混淆視聽,他/她又有什麼企圖?
“囡囡,我的好寶貝,你做了一件好事,難得你哥還願意與你分享心事,而你願意跟爸爸媽媽坦白,這件事情交給爸爸,我不會讓誤會毀掉我們這個家,也不會讓居心不良之人趁虛而入!”
…
深夜
隔窗而望,稀稀落落的白雲已經不見蹤影,明月掛在西方天際,漸漸沉沒,寥寥可數的幾顆星星忽閃忽閃,萬籟俱靜,蟲鳴隱隱。
鍾暉打開房門,見到的就是穿着一身白色睡袍,臨窗站在月光下的彭芃。
只一眼,他便移開視線。
“主人,梅錦衍已沉睡,房門也被我打開。”
“好!”
她轉過身,慢慢走出房門。
沒有命令,鍾暉不敢跟着她,縱使心中萬般疑慮,也不敢一探究竟。
她來到梅錦衍房裏,站在牀頭,看着熟睡的梅錦衍,點下他的睡穴。
坐在牀邊,拿出銀針和小瓷瓶,月光下閃着銀光的針頭刺進他的手指頭,又抽出,很快就有點點血珠滲出,血珠在她的按壓下越來越大,滴滴落下,她一手拿着小瓷瓶接住。
良久,小瓷瓶已經裝滿血液,她勾脣一笑,將瓶塞摁在瓶口,給他的手指上了傷口快速癒合的藥,做完這一切,她起身離去。
房裏
鍾暉和衣躺在沙發上,雙手交疊壓在腦後,雙眼望着夜空,聽到腳步聲,他緩緩起來,正襟危坐。
“主人,夜已深,你該睡了!”
“不急,我讓你找藉口約“梅國峯”出來,你做了嗎?”
“主人的吩咐,我莫敢不從,已約好後天,宏華酒店會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