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天內,蔣荃蘭無法從他身上得知女兒的消息,魔怔一般,每天都往外跑,壓根顧不得還在喝奶的小女兒。
其實,基地所有人都有預感,她的女兒回不來了,喪屍羣突然停下攻擊,必定是有人打破了喪屍王的控制,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能力,這個人是誰,不言而喻。
但所有人都不忍心戳破一個母親的希望。
蔣荃蘭在外漫漫無期的找了十天,當聽到白塵醒了那一刻,又立刻返回基地。
她幾乎是急撲在白塵牀邊,本應該關切詢問白塵身體如何的,但此時此刻,她滿心滿眼都是自己女兒的安危,如何顧得了他人。
“白塵,我女兒書雅呢,你看到她了嗎?她在哪?”她迫切的詢問,雙眸中透着期待的光。
提到師書雅,白塵心臟那處又開始綿綿密密的痛起來,以前總以爲有漫長的光陰等着他們,那些隱祕的、無法訴說的衷腸,被他緊緊裹在心裏,總是想着等待時機成熟那一天,告訴她,期待她對自己有不一樣的感情,即使沒有,歲月冗久,他總能有機會打動她,倘若最終還是失敗,能看到她幸福美滿,也是滿足,可是,現在遲了,什麼都遲了。
她沒有了未來,他陷入空缺的旋渦再也不會有圓滿二字,遺憾如附骨之疽將永永遠遠陪他至盡頭。
白塵心如死寂般流着淚水,無言勝有聲,蔣荃蘭憋着的那股生氣瞬間如漏氣的氣球般癟了下去,臉色如白漿,扶着額頭倒退好幾步,十天的煎熬,讓她鬢髮發白,面容滄桑。
師泰一手扶着妻子,一手抱着小閨女,看到這樣的妻子,如何不心疼,還有他大閨女,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生生在他心裏戳了個洞,他也難過悲痛,可他是丈夫也是父親,如何能倒下。
蔣荃蘭揮開丈夫的手,哽咽着請求:“白塵,我要你親口說,我的書雅怎麼了,求你告訴我。”
師泰默默別過頭,流下兩行清淚,滴落在小女兒稚嫩的臉蛋上。
“嗚哇嗚哇!”師卿歌揮舞着小手臂哭了起來。
蔣荃蘭沒管,定定看着白塵,固執的等着自己想要的答案。
在小孩的哭泣聲中,白塵的抽噎被淹沒,他一字一句艱澀道:“老師以自爆殺死喪屍王,身死成灰。”說到最後,泣不成聲。
“啊!”蔣荃蘭捂臉悲鳴,淚水沿着指縫滲透出來,髮絲肉眼可見變成灰白,僅存的一絲希望徹底碎裂,踏隨而來的是心碎。
“老婆!”師泰大喊一聲。
…
彭芃的犧牲,挽救了基地,挽救了無數人的性命,她也成爲成爲公認的英雄。
冉日基地爲她舉行了盛大的葬禮,給她頒發了榮譽勳章,爲她修建了雕塑供世人膜拜。
作爲英雄的父母,蔣荃蘭和師泰得到了至高的禮遇,基地將終生奉養他們。
自醒來後,白塵再次投入研究工作中,他還記得她最後關頭對他說過的話,只要是她的要求,他一定要做到。
在她死去的第三個月,白塵成功了,他與同事們研製出來的疫苗足以讓普通人不再受病毒感染之苦,還有解藥能讓那些不幸中病毒的人恢復正常。
白塵成爲第二個英雄,他的雕塑被豎立在第一個英雄旁邊,本人卻不知所蹤。
新紀元十年
新的世界秩序重新確立,人類的生活步入正軌。
每天都有數不清的人前來觀仰英雄雕塑。
一個女人仰視着雕塑,感嘆:“哇,這兩人男俊女俏,不會是情侶吧!”
“你錯了,他們是師生。”一個知情人在她旁邊解釋道。
“啊?有沒有可能他們既是師生也是情侶阿,我最磕奇奇怪怪的戀愛了。”
“傻!他們的關係再純潔不過了…”
“好可惜哦。”
兩人身後擠進來一個小女孩,指着雕塑蹦蹦跳跳道:“爸爸媽媽,你們看,姐姐和小白哥哥旁邊好多人。”師卿歌長大了,現在是個十歲的小姑娘,模樣跟師書雅長得很像。
正是她的存在,讓蔣荃蘭夫婦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卿歌,別亂跑,小心走丟了。”蔣荃蘭緊緊拉住亂動的她。
一家三口停下後,專注的看着女兒的雕像。
突然,師泰說道:“也不知道白塵那小子究竟去哪了!每年除了書雅忌日那天回來,跟我們說一會兒話,其餘時間都不見人影。”
“那孩子心思重,什麼事都藏心裏,痛也好苦也好,都獨個承受,是個可憐的孩子,他與書雅…唉,終究沒有緣分。”
“老婆,什麼緣分?”師泰摸着下巴詫異的看着她,還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
“死老頭子,你…你也是呆瓜!”蔣荃蘭氣得擰了他一把。
父母的打鬧,師卿歌在一旁笑得樂呵呵的。
師泰被擰多了,早就免疫了,對着妻子嘻哈道:老婆,究竟啥緣分麼?”
蔣荃蘭長長嘆了一聲,“白塵喜歡咱們書雅。”
師泰牙疼道:“這小子…藏得夠深啊!”
…
“叔叔阿姨,小白回來了!”高仕涵是跑過來的,氣音微喘,眼角微紅,面容透露着悲傷。
“他今日怎會回來。”
“叔叔阿姨,小白不行了,他回來見你們最後一面。”
“什麼?!怎會如此突然!”
“老頭子,我們快回。”蔣荃蘭和師泰健步如飛。
師卿歌年紀小,步伐慢,師泰剛要撈起小閨女,被高仕涵截胡,“叔叔,我來抱小歌。”
高仕涵抱起師卿歌,疾速奔跑,他知道好友最想見的人是誰,可那人永遠不會回來,看着痛苦遺憾一生的好友,高仕涵忍不住想要爲他做些什麼,他希望這個跟老班相像的小傢伙能給他帶去最後的慰藉。
“柿子哥哥,你哭了!”小卿歌在他懷裏,替他抹了眼淚。
“風沙太大,進了柿子哥哥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