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在山村換了一身衣服,彭芃又連續走了兩天,卻再沒遇見什麼村落。
第三天,才又看見人煙。
只是在這濃烈變得煙火氣中,摻雜着一股妖氣,這座村莊不正常!
耳朵閃動間,彭芃聽到不遠處傳來的男音,高亢不忿卻飽含正義:“你們這是草菅人命,荒謬,荒謬至極!天地無終極,人命若朝霞,好好一條人命,哪能你們說殺就殺,葛老伯,葛小妮是你親生女兒,你怎能如此狠心將她推入死地。”
一個粗噶的聲音大罵:“死開,哪來的書呆子,死遠點,老子的女兒老子想怎樣就怎樣,輪得到你管嗎?”
彭芃走得更近一點,看到一老漢推搡着一個年輕男人,那男人背對着她,看不到臉,但觀他衣着打扮,明顯是一個文弱書生。
男人被推倒在地後又立即爬起來,義憤填膺指着在場的男男女女,
“不,不行,你們不能這樣做,子不語怪力亂神,這世上哪有河神!你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愚昧之舉,愚不可及!”
說着,男人偏過身去幫一躺在地上的女人解綁,女人穿着紅嫁衣,雙手雙腳被死死捆着,嘴巴也被塞住,說不出話來,一雙眼瞪着死大,拼命搖頭,懇求和絕望順着淚水流下來。
還沒等他靠近,幾個村民蜂蛹撲上去,將他的雙手反剪在後,牢牢抓住他的肩膀。
男人拼命掙扎,喊着“放開,放開在下。”但他一個人哪裏是幾個壯漢的對手,身軀扭成麻花也沒掙扎開。
這時一個更加年老的男人拄着柺杖站在他面前,語氣不滿的說道:“秦公子,我敬你是讀書人,這幾天待你不薄,但不意味着你可以對我們洪河村的事指手畫腳,今天的事你一個外人還是不要插手爲好!”
書生着急辯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眼看無辜之人就要香消玉殞,小生做不到坐視不理,你身爲一村村長,不思如何辨別真假,反倒聽信謠言,罔顧人命,眼中可還有王法!”
看老村長毫無所動,書生咬咬牙,試圖威脅道:“今日你們若敢將葛小妮投河,我定上報官府,治你們謀殺之罪!”
抓住他臂膀的一個男人嗤笑不已,“呆子,說你是呆子還真沒說錯,葛小妮她爹都同意了,女子生來以父爲天,葛漢要她生就生,要她死就死,官府想管也管不着。”
“倒是你個書呆子,多管閒事,到時候河神發怒,首先找的就是你。”
“秦公子,話到這,老朽也不多說了,總之還是那句話,洪河村的事,外來人不要管,屆時惹禍上身,秦公子可不要後悔。”村長眯了眯銳利的細眼,話中隱藏着殺機。
聽到這,彭芃算明白了,這洪河村怕是要把葛小妮作爲河神新娘供奉上去,目的也不難猜,無非是爲了洪河村利益。
可有哪位正經的神需要生人祭奠的,那河神恐怕是妖怪纔對。
姓秦的書生沒有察覺到村長的殺氣,還要據理力爭,被一村民打斷。
“村長,吉時快到了,容不得書呆子再囉囉嗦嗦,誤了時辰,到時候河神發怒,遭殃的可是整個村子啊!”
“來人,做好準備,將葛小妮推下洪河。”
“嗚嗚嗚”被綁在一旁的秦書生氣急敗壞,苦於嘴巴被堵住無法言語。
“村長等等,讓我再和我姑娘說幾句話。”葛小妮的母親哭着請求道。
村長黑着臉擺手,“快點。”
女人扶起地上的葛小妮,拔掉布塞子,從懷裏掏出幾塊綠豆糕,一邊哭一邊把糕點往女兒嘴裏塞:“妮兒,娘攢起來的,你快點喫,吃了好好伺候河神大人,可千萬不要惹怒他,我們家就靠你了。”
葛小妮哭成淚人,鼓着嘴將平時想都不敢想的甜點狼吞虎嚥嚥下,聽到她孃的話也不回話,說是伺候河神,可是那些被扔下洪河的女人,有哪個是活着回來的。
“吉時到!”
一道尖細的女人聲音響起。
葛小妮娘被葛老伯拉走,葛小妮被兩個漢子一頭一尾跟畜牲一樣被擡到懸崖邊。
尖聲女人數着數,命令道:“三二一,拋!”
葛小妮絕望的閉上眼睛,淚水不要命的往下流。
這一幕,讓秦書生急紅了眼,拼盡全力要掙脫束縛。
危急關頭,彭芃幾個翻身飛到懸崖下,一手提劍,一手抱着葛小妮升上懸崖,雙腳緩緩落地的同時,將葛小妮放下,劍身幾個甩落,便把她身上的繩索斬斷。
人羣中,尖聲女人尖嘴猴腮,一臉磕磣,看到突然出現的彭芃,在人羣的掩護下滋溜跑路。
望着被驚呆得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的人羣,彭芃神色鎮定,一雙眼早就定住尖聲女人的身影。
呵!想跑?
瞄準女人逃跑的方向,彭芃揮動伏魔劍,口中念起法決,伏魔劍揮出的黃光直指尖聲女人。
伴隨痛苦的慘叫,尖聲女人倒在地上化成一隻青蝦。
女人突然化形,嚇得村民倒退好幾步,紛紛遠離青蝦屍體,不知是誰大喊了幾聲,“妖怪!她是妖怪。”
人羣被嚇得人心惶惶。
村長的老身軀也開始搖搖欲墜!神婆是妖,那河神呢?
彭芃“哼”了一聲:“這女人是妖,你們信仰的河神同樣是妖,妖慾壑難填,保不準什麼時候要的就是你們所有人的命。”
村長聽到這話,本就站不穩的身軀晃的愈加厲害,死了一個神婆,還有一個“河神”!它會回來報復的。
在兩個壯漢的攙扶下,村長顫顫巍巍來到彭芃面前,緩緩跪下,“大師,救命!求求您收了妖孽,救救我們洪河村吧!”
人羣烏泱泱一片跟着跪下。
“大師,救救我們吧!”
看着烏拉拉一片漆黑或雪白的人頭,彭芃暗自感嘆,無知才最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