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在見狀，頓時就知道了他要做什麼。
不由心頭覺得有些好笑。
服了這個老六！
沒想到，這個吳老六還是個講究人。
很快就看到那個夥計打來了一盆熱水，放到了吳老六的面前。
“掌櫃的，您請。”
對方臉上居然還煞有介事地蒙着面紗，看來也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了。
林然早就已經看出，吳老六來頭不小，但沒想到，對方居然是這等出身！
他沒有出聲，只是靜靜的看着對方的動作。
只看到吳老六，拿起硃砂，小心翼翼的滴進水裏，然後開始輕輕的攪拌。
一旁的夥計，已經把擦手的東西準備好，就放在一旁。
林然看着這一次，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
好傢伙！這還是真是把自己當成是盜墓的了。
硃砂是有驅邪鎮宅的效果，所以一些道士法師常用此來畫符。
不過這吳老六也是謹慎，就連擦手的都是畫了符的黃絹！
“小兄弟，你也一起來洗洗手，去去晦氣。”
這話說的好聽是去晦氣，其實兩人心裏都和明鏡似的，什麼都知道。
看着林然沒有動作，吳老六笑着開口。
“本來以爲小兄弟只懂一些千百年的小玩意兒，沒想到小兄弟是真正的行家啊！但是你們是上面的，我們是下面的。”
“我們這些土耗子，別的不說，比較講規矩，這玩意碰了，就得好好的磨磨。”
“明走陰，暗行舟，切記搭肩不搭手；繞黑棺，倒黑樓，驅屍畫符點額頭，人走路，鬼打牆，千年黑，萬年白。”
“我們這一行有這一行的規矩，什麼東西該收什麼東西不該收，心裏都清楚。”
他一邊說着，一邊揚起手來。
“小兄弟，你可不要見怪，我這麼做，也是爲了圖個心裏安穩，畢竟這一行，忌諱多，我就是圖個平安吉利嘛！”
林然有些無奈的笑了笑。
“這件事情，我自然理解，應該的。”
吳老六看了一眼林然的手，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吳老闆，你還真是個小心人，放心，規矩我懂。”
他很清楚，若是不這麼做，對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和自己談生意。
說完就按照吳老六的規矩，洗完手，用黃絹擦乾淨，這纔再次坐下來。
“吳老闆，言歸正傳，這個金龍紋銅盆，你覺得如何？”
“若是合適的話，可願意收下？”
林然也不想在兜圈子，索性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吳老六點了點頭，喝了一口茶，這才緩緩開口。
“小兄弟，趕忙這麼着急，既然你特意把這東西拿來，我豈有不收的道理。”
“這也是你看得起我纔會拿出此等好物件來。”
“這個金龍紋銅盆，我確實看着品相不錯，不如你先開個價吧。”
林然心裏大概已經估算過了，直接報了個價格。
“吳老闆，咱們也算是熟人了，那我就給你報個實在的價格，你看看能不能接受。”
“多少？”
吳老六顯得很感興趣。
林然揚起了手。
“一千二，你覺得如何？”
“小兄弟，咱們開價可不興這麼開啊。”
吳老六露出笑容，不緊不慢的開口。
他伸出手拿起了銅盆，指了指那些腐蝕的地方。
“但是，這上面的腐蝕程度，你也看到了，一千二，這個價格確實是有些高了。”
“我以後好不好出手，還是個問題呢。”
林然早就猜到了，對方肯定會因爲這個問題壓價的，皺了皺眉頭。
“那吳老闆，你覺得多少錢，你能收，直說吧。”
吳老六低着頭，沉思了一會兒，這纔開口。
“九百，這是我給出的最高價格了。”
林然忍不住笑起來，這個吳老六還真是雞賊，把自己的價格給壓得這麼低。
還一副吃了虧的心痛模樣。
不過，他可不是會喫虧的人。
“吳老闆，第一次打交道，你可不能不實在啊，九百的價格，太低了，這可是金龍紋銅盆。”
林然知道，對方只是在試探價格，還有商量的餘地。
果然，吳老六反問起來。
“一千一。”
他頓了頓。
“這可是我的底線了，再低我就只能去找方大哥問問價格了。”
說着就要作勢收起東西，吳老六趕忙伸出手攔住了他。
“小兄弟，咱們兩個人是什麼關係，你看看你，這麼着急幹什麼。”
“還有我這榮寶齋收不來的東西嗎？”
林然也只是做做樣子，笑着問道。
“吳老闆，咱們買賣不成仁義在，我也是誠心來的，你多少就有點……”
“好，我收，一千零六十，怎麼樣？”
不等林然說完，對方就着急的打斷了他。
“圖個吉利，行不？”
吳老六是真心看上這東西了，否則也不會挽留。
畢竟這樣的東西，他還真是頭一次見到。
林然這才把懷裏的東西放了下來。
“吳老闆，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還能不答應嗎？”
“好！小兄弟果然是性情中人！”
生怕林然反悔似的，吳老六趕忙把金龍紋銅盆收下。
“小兄弟，你在這裏稍等一會兒，我去給你拿錢。”
說完，就轉身往裏屋走去。
很快就拿着一沓票子出來了。
當着林然的面，仔細的數了一遍，這才放到他的手裏。
“剛好，一千零六十，你數數。”
林然卻搖了搖頭，直接收了起來，放進口袋。
“吳老闆是做大生意的人，我相信這點信譽還是有的。”
“不用數了，就衝我們哥倆的交情，我也信你。”
看到他這麼豪爽的樣子，吳老六心裏對林然的好感更是加深了幾分。
林然收拾妥當，就起身告辭。
“六哥，那我就先回去了，這一次，多謝你了。”
吳老六知道他說這話指的是什麼，擺了擺手。
“不必這麼客氣，都是自己人，以後有好東西了，可別忘了老哥啊。”
林然笑着點了點頭。
“放心吧，一定。”
吳老六幫自己打通了出手渠道，以後他賣貨也方便了。
看着林然漸行漸遠的身影，吳老六更是篤定的點了點頭。
“果然是少年人才，見識了得！”
“這艘快船，大海能搭，我吳老六也一定不能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