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們有時間,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會自發在死者家中守喪。
到了晚上,全村的男性需要輪流守靈,在此期間,必須一直念六字箴言或者明王八字箴言。
“我去色拉寺拜訪過,對其經文略知一二。”林然低聲答道。
司機轉念一想,又問道:“你去色拉寺幹什麼?寺廟會讓你進去?”
別說是中原人了,就是山腳下的村民,除非是資深香戶,想踏入寺院並不容易。
林然問村長:“他們打算什麼時候出殯?既然我們也來到了這,不如送他一程吧。”
“林兄弟,你幹嘛?”劉敬峯在他耳邊低聲問道,他覺得林然是不是喫飽了沒事幹,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林然卻解釋道:“按照藏區習俗,我們作爲外人,去幫他守靈,是對他們最大的尊重。我們現在畢竟是寄人籬下,得到他們的認可最重要。”
既然住在別人社區,社交禮儀還是要遵守的。
果然,村長一改剛纔冷淡的表情,客氣的說道:“那我就先替多勞家謝謝你們的好意了。明天活佛就會來給他兒子舉行天葬了,今晚去守守就行了。”
天葬。
作爲藏區獨有的殉葬方式,林然只在書上見過。
傳聞中,是將人死後的屍體,背到指定的地點,一般是高山上,被禿鷲吞入腹中!
如此殘忍的殉葬方式,是因爲藏區人民信仰靈魂不滅,身體和靈魂是獨立的個體。
拿皮囊餵食動物,是對動物的施捨,有助於他們提升境界。
不過,在現在,天葬已經很少見了。
八十年代末期,大部分村落都捨棄了這一習俗,改爲土葬或火葬。
劉敬峯也對天葬產生了興趣,問道:“村長,天葬我們能去送行嗎?”
殉葬一般是不祥之事,大部分人避之不急。
可是對於中原人,天葬卻是極爲少見!
能親眼見一次,也算是拓寬眼界。
本以爲村長會拒絕,沒想到村長卻顯得尤爲激動。
“你們有此善心,佛祖會保佑你的。”村長說道,“你們就跟在隊伍後面吧,不過儀式的時候,不要離得太近,活佛不太喜歡外人接近。”
“好。”劉敬峯滿口答應下來。
司機也沒有表示反對,說道:“剛好,你們在村裏呆兩天,讓我去找個加油的地方。”
談話結束,林然已經來到了多勞的住所。
可當他看到多勞家的時候,略顯驚訝。
因爲這和村裏的土房完全不同,看上去就像是牛毛皮做成的帳篷。
在帳篷裏,一根木杆豎起,另外一根木杆作爲衡量,用毛繩拉緊,再用木楔子在四角固定。
簡直就是個巨大的蒙古包。
不過走進帳篷,卻感覺裏面異常溫暖。
在屋內,一羣年輕男子正在閉目誦經。
“這位是今天來的客人,聽說你兒子逝去的消息,要來幫你們守靈。”
“哦!謝謝!”男子露出微笑,對林然鞠了個躬。
而後,林然在他的帶領下,來到了一位村民身邊坐下。
跟着他一起念起了箴言。
兩小時後,男子對他們說道:“客人們,感謝你們爲我兒子祈福,他吉在天之靈一定會感謝二位的。”
“還請節哀順變。”林然也回了個禮,跟着其他村民一起離開了他家。
村民們對他們的態度果然好了許多,雖然語言不通,但把他們送到了村長家門口。
第二天清早。
司機就開着車走了,他說要去尋找加油站,把他們留在了村裏。
除了珍寶,其他人都決定去看看天葬。
此時,在多勞家門口,站着一位紅衣喇嘛。
他口裏唸唸有詞,似乎在祈禱。
而後,一羣村民擡着紅色的棺木,從帳篷裏帶了出來。
昨天的男子走在隊伍最前面,臉上滿是悲傷之色。
村民們擡着棺木,向着村落後面的山走去。
林然等人也跟在隊伍的最後,只見紅衣喇嘛的手裏拿着特色法器。
左手不斷轉動着轉經筒,右手捏着佛珠,口裏誦着大明咒。
背後跟着的村民,則是低着頭,邁着整齊的步子。
配合轉經筒的聲音,有一種特殊的韻律。
跟在隊伍後面,走了大約三十分鐘,來到了山頂。
沒想到山坡陡峭,但山頂卻地勢平坦。
在山頂還有一座白色的方塔,方塔周圍,有一塊三十平方左右的空地,用木柵欄圍着。
看樣子,這就是進行天葬的場合了。
果然,到達山頂後,紅衣喇嘛停下了誦經。
而擡棺的村民,將死者從棺木裏擡了出來。
將他脊背朝上,放在了鋪着布料的地面上。
“就這樣嗎?”王金鵬低聲問道。
但劉敬峯白了他一眼,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
場內安靜一片,顯然這是極爲嚴肅的儀式,王金鵬低聲說話,都被旁邊人聽到了。
他們雖然聽不懂,但大概猜的到他們在說什麼。
於是,王金鵬乖乖地閉上了嘴。
村長從人羣裏走了出來,他接過多勞手中的葫蘆,裏面應該裝滿了酒,將葫蘆裏的酒一口乾掉。
林然心想:這酒量真可怕!
至此,天葬的儀式差不多告一段落,年輕人已經開始陸續退場。
林然等人也準備離開。
下山後,他們剛準備開始討論,卻聽後面傳來了一個女孩的聲音,而且用的是漢語!
“你們幾個,不是村裏人吧?爲什麼要偷看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