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主是個中年人，皮膚有些黝黑和粗糙，但眼角的皺紋還有滿頭的灰白髮，訴說的他工作的艱辛。
對於攤主的詢問，林然並沒有馬上回答。
經驗告訴他，在撿漏的時候，定不能讓對方看出自己的需求。
尤其是這種混合攤子，什麼古玩都有，更有議價空間！
古玩攤主的眼睛都很賊，一旦讓他發現買家對某件東西上心了，那必然會直接給出高價。
林然低聲說道：“只是隨便看看。”
“隨便看看？嘿，朋友，那你可來對了地方。”攤主慢悠悠地站起身來，慷慨地說道：“我攤位上有這麼多好東西，您隨便挑。”
林然和袁千雲不再搭理他，袁千雲想看其中的玉器，林然卻低聲告訴她：“先別暴露意圖，一會咱們再看。”
袁千雲會意地笑了笑，便隨手翻起了攤位上的古籍。
而攤主還在一旁吹噓：“不是我吹，上週有位老爺，在我攤上買了玉扳指，五十塊買錢買的，轉身就去琉璃坊賣了三百塊，這事啊，整個潘家園都知道。”
“所以，您要是想撿漏，來我攤位上就對了，哎，說句不好聽的，我就是個漏寶行家。”
林然聽完笑出了聲：“老闆，不用謙虛，您擺攤賣的東西，大部分也是用破爛的價格收來的，能漏啥寶啊，而且，在文玩圈，這是常事，不然大家怎麼撿漏？”
看林然的回答很專業，攤主故作不悅地說道：“行吧，既然您這麼說，那你就隨便看吧。”
從他的回答聽得出來，成交的慾望並不高。
這種客人，攤主是最不喜歡應付的，因爲就算看中了東西，也會討價還價。
頓時興致寥寥，坐回凳子上，拿起一本小說看了起來。
看見攤主這表現，林然和袁千雲相視一下。
現在可以看他們想要的東西了，二人蹲下身子，在攤位的玉石去看了起來。
袁千雲隨手拿起一個玉鐲，問道：“你覺得這個翡翠手鐲怎麼樣？”
林然接過一看，表面看起來像是冰種飄花翡翠鐲子。
可是握在手裏，感覺質地粗糙，表面還有些許劃痕，質量也比較輕。
很明顯，不是真正的小冰種翡翠！
“這不是翡翠手鐲，是用水沫玉做的贗品。”林然把手鐲放回攤位上。
攤主表面看似在看小說，實際上在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
聽到這句話，放下手裏的書，撇了一眼林然。
“小兄弟，飯可亂喫，話可不能亂講，可是光緒年間的翡翠鐲，可得幾十塊錢呢。”
“得了吧。”林然回道，“這手鐲看起來確實有些年份，但改變不了他它是水沫子的事實，不值錢就是不值錢。”
攤主看了眼林然，這人帶着鴨舌帽，旁邊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他瞬間覺得眼前男人的聲音有點像林小大家，可是又無法確定其身份。
但他感覺出來了，眼前至少是飽學之士。
能夠短時間內分辨出真假翡翠，在潘家園絕不多見。
這傢伙的攤位，上面的玉石製品不是贗品就是次品，很明顯是從哪個鄉下旮旯裏收來的破爛。
袁千雲連續拿了幾個寶物給林然看，都被認定是不值錢的貨。
她頓時失去了興致，說道：“林然，要不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好吧。”林然假意答道，但是，他的目光已經被攤位上的一個老物件吸引了。
在攤位的角落，擺放着一隻黃白色沁，頸部前伸，頭微揚起，背部突出，屈肢有爪作爬行狀的烏龜。
從外表基本上看不出是玉，反而像是一塊青石，透光性很差。
可能就因爲如此，並不是老闆的重視，隨意擺在攤子的角落。
因爲沒有人對青石雕刻感興趣，老闆可能只是歪打正着，把它和玉石文玩放在一起。
林然將其拿起來，除了背部的龜紋栩栩如生外，腹部異常平滑，可惜滿是泥土，讓它失去了光澤。
稍微擦了擦，可以感覺出神態自然優美。
林然裝作漫不經心地查看起龜殼，但他的內心已經激動不已。
這不是紅玉龜嗎？
粗略比劃了一下大小，十五釐米長，十釐米寬，重一公斤。
和前世被收藏於紅遼古玉博物館的紅玉龜一模一樣。
袁千雲看見林然把青石龜殼拿起來，不由納悶地問道：“林然，你該不想送這個給我奶奶吧？”
“噓。”林然低聲對袁千雲做了個動作，然後大聲問道，“二小姐，家裏的烏龜不是缺少一個玩具嗎？要不把這個龜殼買回去吧？”
攤主聞言擡起了頭。
竟然有人想買那個青石龜殼，看起來像玉，但經過很多顧客鑑定，只是普通的石頭。
但他還是笑了起來：“先生果然有眼力，這玉龜殼用來鎮宅辟邪再合適不過，在華夏文化中，烏龜通常代表長壽...”
眼看他又要開始吹噓，林然打斷了他：“哪這麼多話呢？我就想給二小姐的烏龜買個玩具，你開個價吧。”
“這麼大一塊玉，起碼也得一百塊錢吧。”攤主坐地起價。
袁千雲本來就對這塊龜殼不感興趣，瞪大了眼睛說道：“這麼貴？你去搶好了。”
“那你說個價。”
“五十。”袁千雲說道。
“二小姐，你也太不食人間煙火了，這種水平的龜殼，我去盛世工藝買個一樣的新品，也才五十塊。”林然當然不會用這麼高的價格撿漏。
可能袁千雲不在乎錢，但既然上了撿漏場，就只有一個目的。
——賺錢！
攤主一拍大腿：“小兄弟，這玩意兒和盛世工藝的仿照品都不一樣。”
“有何不同？你這也不是真品呀。”林然豪不退讓。
攤主語塞，他也說不上來這青石龜殼的來歷。
反正是他幾塊錢從鄉下收來的，對方給個合適的價格賣了就成。
“那你想出多少錢？”
“五塊，不能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