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吳青牛給他的修復建議，倒是聞所未聞。
只見他將字畫置於手上，而後將其平鋪張開，置於茶几之上，用菸灰缸當做鎮紙，壓住它的四個角。
而後，毛筆蘸水，對着修補的紙張進行來回鋪刷，直到將整張字畫都被特殊的材料溼透，他才停手。
再拿着一個暗光的手電筒，對着字畫照了一番。
用光照字畫是修復的大忌，因爲不知道顏料對於光的感應如何，極有可能導致顏料變色。
他看着吳青牛的動作，有幾分好奇。
從未見過有這種修復書畫的方法，完全不按規矩和套路來。
可是林然選擇了相信吳青牛，便沒有開口，只是在旁默默地看着。
吳青牛也全身心投入到了字畫的修復工作當中，一言不發。
終於像是發現了問題所在，將手電筒拿開，幾乎是整個身子趴在字畫的邊緣查看。
用手輕輕的捏了一下，放在鼻子旁邊聞聞。
“要準備材料還需要幾日時間，字畫你就讓它敞開着放在桌上。”
林然點頭，但還是好奇地問道：“吳師傅，你打算做什麼？”
“調配紙漿。”吳青牛答道，先前的修復只能將形狀進行還原，但想要讓整幅畫完整無缺，需要對補紙部分再次進行調整。
所謂的復原，原來是指紙張的還原。
“那就有勞吳師傅了，如果你需要什麼材料儘管跟我說。”林然說道。
他清楚吳青牛使用的補紙，實際上價格非常的高昂。
這幅畫賣了十萬塊錢，但用來買補紙，一下子就用完了。
吳青牛則是笑笑：“沒關係，我使用的都是一些普通的竹宣紙，價格並不貴。”
“竹宣紙能達到這種效果？”林然看着桌上畫的角落。
他本來以爲整幅畫都被水浸透了，卻發現吳青牛不知是如何處理的，整幅畫表面看不出任何水漬。
正要去觸摸，卻被吳青牛喊住了。
“現在不要去碰觸字畫，會毀了他的。”
“剛纔吳師傅不是抹了一層水嗎？爲何看不出字畫上有浸溼的痕跡。”
“那肯定不是普通的水。”吳青牛笑道，“《采薇圖》要是被水泡過，豈不是全毀了。那是我特別調配的透明料，只是用來辨別細微差距的。”
字畫已經處理完畢，事情也交代完了，吳青牛就準備告辭。
留下林然一個人在房間，總算是看出了些端倪。
書畫修復工作當中，最忌諱的就是使用多種材料混合，最後修復出來的成品就像打了補丁一樣，完全沒法看。
相比之下，AI出現後，使用的機器修復技術，反而比人工修復的效果好很多。
因爲機器會分析紙張的成分，最後說出化學元素表，可以調配出對應的紙漿。
可惜在這項技術出來之前，已經有太多的字畫被粗劣修復，不堪入目了。
竟然通過這種方法就能找出紙漿的配方？
林然也想看看，吳青牛能將字畫修復到什麼程度？
如果成功了，那實在太不可思議了，已經達到了人形電腦的水準。
“有趣。”林然笑道，“有此等技術，還用得着倒賣文物賺差價？”
無論是博物館還是個人收藏家，都有大量的修復需求。
尤其是古籍，古代留下來的書籍往往殘缺不堪，極其影響收藏價值，內容也不全。
文物修復不僅可以使其外觀恢復，同時還能通過字體和繪畫的走向，對部分遺失內容進行彌補。
一個優秀的文物修復師，在就業市場上是非常受歡迎的。
“要是其它博物館沒什麼問題，那我這邊也沒問題。”
留下來的時間不多，林然決定把能處理的事全部給處理掉。
首先就是市立博物館的合作。
陳啓一聽到要給博物館捐錢，直搖頭。
“不可能，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給市立博物館捐錢，既起不到宣傳的作用，也沒有直接回報。我們天啓基金不可能做這種操作。”
林然這才起陳啓原來還是投資公司的老闆，他只是讓陳啓進行商業合作，對方直接估算，沒有任何合作價值，選擇了放棄。
讓陳啓給林然買東西都可以，畢竟他幫了自己不少忙。
可是要捐款，就得走公帳，家裏的人還都盯着他，自然不可能投這種垃圾行業。
在港城市民的心中，市立博物館倒閉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了，這種夕陽產業，陳啓會投錢纔怪了。
“你不能這麼想。”林然說道，“市立博物館雖然現在沒什麼名氣，但我有辦法讓它再度火爆起來。”
陳啓想了想，問道，“老師，你確定？”
“當然。”林然笑了起來，說道，“人們爲什麼會去博物館？”
“去看文物？學習歷史？”陳啓不明白林然爲何會問這問題。
就他的理解，大多數本地人對於博物館的性質缺缺，他們會去博物館，除了一些歷史研究者和古玩愛好者以外，年輕人將其當成一個約會場所，外地遊客將其當成一個旅遊景點。
對其餘人而言，去博物館的性質就很低了，一年能去一次就不錯了。
從商業的角度來看，陳啓的理解沒有任何問題。
但除此之外，他還忽略了一件事。
就是營銷。
《鑑寶大贏家》的節目能電視上走紅，就說明大部分觀衆雖然看不懂門道，但也會看熱鬧。
博物館和普通人之間的主要鴻溝，在於博物館展現的都是一些具有歷史厚重感的物品，通常帶有教育意義。
然而，對大部分人而言，好爲人師是一件讓人討厭的事，即便不說出口，心裏也難以喜歡。
在當今年代還好，等到後世，已經成爲了親子樂園，除了一些有特別意義的博物館以外，其餘博物館就和陳啓所說的內容一樣。。
林然也不希望博物館的變質，可是在危機邊緣，就只能特事特辦了。
他決定弄一場聲勢浩大的營銷活動。
“這本企劃書你先帶回去看看，一時半會兒我也說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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