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安的低沉生冷的一問，把沉夢的視線從晚晚身上拉回。
“程總……”沉夢想示弱，扮溫柔，在程墨安面前當個不堪一擊的小女人，可陸輕晚坐在那裏，她一點功底都使不出。
只能以僱員的身份，跟老闆對話，不自覺就落了下風，而且處於沒有主動權的位置。
“程總，我和絕世集團的合約還沒到期，當初我們簽了十年合同，現在您單方面毀約，難道不給我個解釋嗎？”
沉夢的腿還沒好，光是站着就很喫力，被程墨安的氣勢死死壓住，大口的呼吸都做不到，漸漸顯出了頹勢。
程墨安依舊是上位者的從容，“沉夢小姐想要解釋，是希望我解釋，絕世集團的股價兩次因爲你暴跌，疊加損失超過兩百個億，還是……”
他頓了頓，“希望我解釋，沉夢小姐不注意私生活，輕易破壞了絕世影業爲你包裝的國民女神形象，讓整個影視部蒙羞？”
沉夢張嘴，卻沒能說出半個字，扣緊了柺杖，目光流露出心虛。
孫玲也啞然的看着程墨安，她很想爭辯，很想說這樣的錯誤以後不會發發生，但程墨安生人勿近的勢頭，她實在沒辦法挑戰。
陸輕晚嘴巴里含着奶茶，咕嘟嚥下，烏溜溜眸子一眨，一眨，老狐狸先發制人的招數真牛！
程墨安話還沒說完，他長指輕敲，“或者你想讓我解釋，你不顧絕世集團的利益，跟輝煌集團合作，爲此絕世影業出動了三次公關，才壓住了媒體的臆測。”
陸輕晚：“……”
沉夢和輝煌的合作，老狐狸沒同意嗎？那沉夢怎麼敢？難道是一姐當久了，敢出去拉私活兒？
“程總，輝煌的合約，我跟影視部商量過，而且你也默許了。”沉夢低聲解釋。
“默許？你怎麼知道我默許了？你是拿到了我的簽字，還是得到了我的口頭承諾？”
“我……”沉夢無言以對。
跟輝煌合作，是孫玲跟幾個領導一起商量的，想給沉夢爭取到可以獲獎的大電影，輝煌的本子最合適，大家開了個圓桌會議，喫喝之後敲定的。
因爲影視部暗示，沉夢的通告，不用匯報程墨安，所以她沒特意知會，誰曾想竟然成了他手中的把柄。
“程總，沉夢是絕世的藝人，但沒規定，不可以參演其他公司的作品，前年沉夢演的《千古情》，您也沒說不可以。”
孫玲的聲音漸小，程墨安臉上的寒霜更濃。
“我沒說不可以，給她個改錯的機會，不代表我會次次縱容，把我的寬容當貪心的出口，這樣的藝人，絕世不用。”
剛冷的立場，不容反駁。
“程總，您的意思是……我們沒辦法繼續合作了？”孫玲遲疑好一會兒，才認命的問。
一旦離開絕世集團這座大山，沉夢的檔次就會被動降低一格，外界的猜測、醜聞的攻擊。
這將是沉夢的事業低谷。
程墨安淡然，“孫小姐是聰明人。”
沉夢眼眶熱熱的，“程總，我在絕世集團六年，承蒙你照顧，真的很感恩，既然沒辦法繼續合作，我也不糾纏，咱們……好聚好散，希望絕世集團越來越好。”
大概這就是了解太多的好處之一吧，程墨安是個說一不二的人，沉夢看清了自己的位置，她說不動程墨安，與其自找沒趣，不如瀟灑的放手，以退爲進，或許還能回頭。
陸輕晚很詫異，詫異沉夢的聰明。
比起來歇斯底里，沉夢的平靜隱忍纔是真正的智慧！
孫玲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能苦笑，“程總，謝謝您的栽培，沉夢有今天，都是您的一手提攜，希望將來咱們還有機會合作。”
陸輕晚不吃了，認真喝茶，聽他們軟中帶硬的對話。
沉夢不跟程墨安爭辯，跟陸輕晚有關，她不想在陸輕晚面前丟掉尊嚴，若陸輕晚不在，她可能哭求程墨安給她機會。
女人和女人較量時，就會這樣，及時心裏窩着再大的火氣，也不想一敗塗地。
“程總，解約協議……這樣怎麼可以？”
孫玲看完協議，不敢置信的問。
“怎麼？”程墨安淡然。
孫玲臉色極差，“程總，絕世集團單方面違約，要支付沉夢違約金，怎麼沒有任何賠償？”
陸輕晚：“……”
嗯，就知道她會發現的，原來的千萬違約金，這會兒一分拿不到，孫玲不生氣纔怪。
就連想努力營造知書達理形象的沉夢，臉色也相當不好看了。
“難道孫小姐想賠付絕世影業兩百億的損失？”
不用看，光絲聽到他嘴巴里的天文數字，孫玲就足以瞠目結舌。
“程總，您這樣，沉夢以後怎麼辦？連起碼的補償都沒有。”
“離開絕世，她還有更多選擇。”
孫玲氣不過，“程總，退一萬步，就算沉夢走錯了，至少她救過你，您好歹念着過去的恩情吧？”
陸輕晚擡眸，等待程墨安的回答。
“如果不是念在過去的恩情，今天站在這裏跟你們談判的，就不是我，而是我的律師團隊，沉夢小姐在絕世六年多，難道沒見過被清退的藝人？”
言下之意，我能屈尊跟你們面談，就是天大的面子。
孫玲說不出話來。
沉夢看過被清退的藝人，有污點的藝人如何狼狽的離開絕世，她知道，所以她今天這樣已經算仁慈了。
“玲姐，合約給我吧，我簽字。”
她的手氣憤的發抖，臉上的笑容酸澀。
一式兩份的合約，簡單的簽名，她卻費盡了全部的力氣。
程墨安對她的決絕，是想告訴她，他對她沒有一點私情，讓她徹底死心。
他把陸輕晚放在這裏，是爲了證明自己的忠貞。
在程墨安的世界，她無關緊要。
一筆一劃，她寫的緩慢，遲疑，掙扎。
她曾經因爲他的一個微笑徹底迷失，她全心全意暗戀他，傾慕他，而他對她的好，只是閒暇的順手罷了。
她給了他最美的期待，他卻只當是甲方乙方的契約。
淚水終於奪眶而出，沉夢含着屈辱和不捨，緩緩放下筆。
沉夢硬生生嚥下了眼淚，“程總，謝謝你不找我索賠，過去六年的恩情，我跟感激，祝程總和陸小姐百年好合。”
沉夢雙手將合約遞上，淚眼婆娑帶着笑。
程墨安卻沒接，而是高高俯視她，“沉夢，你本可以有一個更好的未來，是你自己錯過了，怨不得任何人。”
程墨安捏住文件一角，放入一摞文件中，在他看來，這份決定沉夢命運的合約，只是他每天簽署的合約中，平凡無奇的一個。
甚至不如動輒幾十個億上百個億的項目。
而沉夢卻好像整個人被掏空了。
六年的希冀，她等來了什麼？
“對不起，是我不敢奢望。”
說完，她緩緩轉身，又對上了陸輕晚的眼睛，“陸小姐，我很羨慕你，可惜我知道我成不了你。”
陸輕晚微微一笑，“沉夢小姐，望你前途無量，遇到真愛。”
沉夢哂笑，不置一詞。
等到沉夢離開，辦公室又是兩個人的世界。
陸輕晚心情有那麼一丟丟複雜。
“老公，你說沉夢會不會恨我？還有恨你。”
程墨安輕噓一口氣，把她的腦袋擱在胸口，“沉夢想要的是我，只要我不給她希望，她就不會停止仇恨，既然這樣，我何不及早讓她爆發？”
“老狐狸，我發現你很絕情，很腹黑，也很狡猾！你竟然讓沉夢淨身出戶……哦，不對，讓她一分錢帶不走，放給我，我做不到。”
程墨安是真的狠心，狠心的程度讓陸輕晚歎爲觀止。
但他快刀斬亂麻的做法，她非常欣賞！
程墨安卻理所當然，“沉夢不缺幾千萬，她利用絕世的關係斂財，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找她索賠算厚道了。”
厚道個鬼啊。
“那……要是哪天我得罪你啦，你會不會也讓我捲鋪蓋滾蛋啊？”
這個傻丫頭，怎麼什麼事情都往自己身上聯想？
“會。”
陸輕晚吼吼吼亂叫，“你就不能哄哄我嗎？”
“我是你的鋪蓋，你不是要卷着我一起滾嗎？我怎麼能不同意？”
“哈哈！喫甜品嗎？給你一塊兒，英姐的手藝比我好。”她捏了個餅乾給程墨安，可程墨安卻張嘴含住了她的手指，咬了咬。
“嗯，的確好喫，再給我一塊兒？”
——
晚晚：我懷孕了！
程先生：？？？？？？？
晚晚：節日快樂，哈哈，愚人節呀！大叔你不過的嗎？
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