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遠就看見了一幢白色的小樓，那是蜀地科技館。幾十道臺階下處理着一座漢白玉雕像，那是偉人的雕像，身姿偉岸，和藹可親。再往前一點，前面就是府天廣場，鋪着花崗岩石磚，還用綠植打造了一個陰陽太極的圖形，匠心獨造。
洛陽踩着花崗岩石磚進入廣場，視線掃過廣場上的行人，很快就找到了目標。
羅覺星就站在偉人像旁邊的臺階上，秋日的陽光照射下，他的光頭反光，很醒目。
羅覺星也看見了洛陽，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還舉起手來向洛陽揮了一下手。
多麼友好。
洛陽走了過去，踩着臺階來到了羅覺星的身旁。
四目對視。
空氣中似乎有看不見的火星在碰撞。
“洛先生，這個地方真不錯，如果不是你選擇在這裏見面，我還不知道巴城的城市廣場這麼漂亮。嗯，這個地方真的挺不錯。”羅覺星開口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洛陽開門見山地道：“你昨晚跑得挺快的。”
羅覺星坐在了臺階上，面帶笑容：“坐吧，坐下聊。”
洛陽看了一眼不太乾淨的臺階，沒坐。
葉姿有點潔癖，還有點強迫症，他的褲子上要是沾上灰的話，她肯定揮手來拍，他這麼大個人了，那多尷尬啊。
“我知道是你。”洛陽也懶得跟他廢話，直奔主題。
羅覺星看着洛陽，略帶點困惑感：“洛先生，你說什麼你知道是我？”
“你就是那個養蠱的殺手，你殺了劉又水，還有幾個無辜的人。”洛陽說。
羅覺星笑而不語。
洛陽接着說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上次是你留紙條約我去白青路見面，坐在那輛奧迪轎車裏的人就是你。昨天晚上，立交橋下的人也是你。你沒能殺了我，卻害得三個無辜的人死於非命。”
羅覺星還是笑而不語。
“你放心吧，我的身上沒帶錄音筆，就算你承認了也沒什麼。”洛陽說。
羅覺星呵呵笑了一聲：“洛先生，我們一見面你就對我提出這麼嚴重的指控，這可是要槍斃的罪行，我爲什麼要承認？”
“你就這點膽量？”洛陽的嘴角浮出了一絲哂笑，“我不是要你承認什麼罪行，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知道你是誰，還有你乾的那些事。”
羅覺星笑了笑：“不愧是祖巫啊，說話這麼有底氣。”
就這一個“祖巫”的稱謂，他算是承認他的身份了。
“劉又水已經死了，你和你身後的人已經安全了，你還搞這麼多事，你就沒想過我會報復嗎？”洛陽說。
“你知道我的目的，我向你保證，只要你把巫墟給我，我保你一家平安無事。”羅覺星說。
這話裏隱藏着威脅，洛陽的怒火一下子就燃燒了起來，眼神冷得可怕。
羅覺星卻依舊面帶笑容，雲淡風輕地道：“相信我，不管你有多恨我，你都幹不掉我。那個專案組的人也不能把我怎麼樣，我是美麗國人，高正集團的高級職員，沒有證據，我來去自如。”
洛陽忽然笑了。
“你笑什麼？”羅覺星問。
洛陽聲音冰冷：“殺不掉我，就跟我談判，你還真是好算計。我向你保證，別說你是什麼美麗國人，就算你是天國的人，你也長命不了。”
羅覺星笑了笑：“長命？你對我一無所知。”
這一句話落入洛陽的耳朵裏，彷彿觸動了什麼，可是又抓不住“線頭”。
“我約你見面，可不是爲了跟你吵架，我是帶着誠意來的。”略微停頓了一下，羅覺星說了出來，“不如你開個價吧，我們來做個雙贏的交易。”
“你是想讓我對巫墟開價？”
羅覺星點了一下頭：“這個世上任何東西都有價錢。”
“這話也有點道理，不過在我開價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吧，但我不保證能回答你。”羅覺星說。
洛陽說道：“你是從哪裏知道巫墟的？你又是怎麼知道我是祖巫的？”
羅覺星笑了笑：“你這可是兩個問題。”
“回答我，然後我給你報價。”洛陽在這一句話之間已經進入了祖巫靈體超感狀態。
羅覺星沉默了一下才說道：“一個老人告訴我的，我一直在找巫墟，我找了很多年了，直到遇見你。至於你問我是怎麼知道你是祖巫的，你自己沒發覺嗎？”
“發覺什麼？”
“祖巫靈體煉成之後會靈氣纏繞，我又不是沒有知覺，感覺不到。還有，祖巫靈體發功的時候，你的眼睛深處會有綠光，常人看不見，可我卻看得很清楚。”羅覺星話鋒一轉，“就現在，你的眼睛深處也閃爍着綠光，你想從我的身上找見什麼？”
羅覺星點了一下頭：“說說。”
洛陽說道：“你整過容，你的血管缺乏張力，你的器官也缺乏活力，說明你的年齡比我看見的要老得多，你的心跳四十多一點，換一般人，就你這身體狀況恐怕早就入土了，可你看上去還活得不錯。”
“就這些？”羅覺星不屑。
洛陽接着說道：“根據我對你的觀察，你剛纔說的是真話，你說的那個老人應該死了很久了吧？”
“對，很久了，我都快記不起他的樣子了。”羅覺星擡頭看了一眼天空，似乎是在回憶什麼。
“清朝人？”洛陽話鋒一轉。
羅覺星微微愣了一下，視線又回到了洛陽的臉上。
洛陽的嘴角浮出了一絲笑意：“看來被我說中了，說來也是巧合，我聽過一個故事，本來我從來沒有聯想到你，可是你剛纔這麼一說，我忽然發現那個故事裏的人可能就是你。”
“什麼故事？”羅覺星的心跳明顯加速了。
洛陽淡淡地道：“這個故事說的是在大清晚期，有一個從皇宮裏逃出去的惡巫，來到了雲地邊陲的一個草田山寨裏，一個草田姑娘看上了他，跟他結爲夫妻，那個山寨的噩夢就開始了……”
羅覺星的神色變了。
洛陽接着講了下去：“那個草田山寨裏平時好端端的人接連發瘋，丈夫拿刀砍妻子，砍柴的人跳下山崖，活潑的孩子自己走向了深潭，沉入水底……”
羅覺星突然打斷了洛陽的話：“我不想聽你的故事，別講了！”
洛陽沒有理會：“這個故事有兩個結局，一是說那個惡巫是大清旗人，爲老佛爺尋找青春不老藥，那草田山寨的地下有一個遠古大巫的陵墓，那個惡巫害死那個草田山寨的人，爲的就是遠古大巫陵寢裏的青春不老藥。可惜，他如願進入了遠古大巫的陵寢，卻再也沒有出來。另一個結局是說，他殺人是爲了煉製邪惡的長生不老的巫藥，他最終煉成了，真的長生不老了。”
“哈哈哈……”羅覺星放聲大笑。
“你笑個錘子。”洛陽說。
羅覺星頓時愣住了，臉上也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他雖然不懂川普，卻也知道洛陽說的不會是什麼好話。
洛陽說道：“在國際會展中心，第一次聽到你的名字的時候，我倒沒察覺到有什麼特別之處，現在才知道你的名字裏有玄機。你的漢語名字叫羅覺星，英語名字叫艾斯，倒過來念，那不就是愛新覺羅嗎？真沒想到在21世紀的今天，我還能遇見一個大清皇族。”
“你講的故事不錯，可是有人相信嗎？”就這麼一點時間，羅覺星已經平靜下來了。
洛陽笑了笑：“沒人相信不要緊，我相信就行了。這個故事的兩個版本的結局其實都是錯的，你進那個遠古大巫的陵寢，找的不是什麼青春不老藥，而是巫墟，對嗎？”
羅覺星拍了拍掌，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你從哪聽來的這個故事？”
“一個老人跟我講的，他已經不在人世了。”洛陽說。
羅覺星笑了笑：“開價吧。”
“真的非買不可？”
羅覺星點了一下頭：“死或者錢，你只能選一個。”
洛陽說道：“巫墟的確在我身上，它對我很重要，所以這對我來說不是一個簡單的決定，我得考慮仔細了才能回答你。這樣吧，我得去一趟扶桑治療一個病人，你等我回來，那個時候我再給你報價，你看行不行？”
“你要去扶桑？”羅覺星有點意外的反應。
“這年頭拉點投資不容易，你也可以讓宋家父子趁早死心吧，青山能源是不會要高正的投資的。”洛陽說。
“你告訴我這個，你其實是想我追你去扶桑，你想在那邊幹掉我，對嗎？”羅覺星直視洛陽的眼睛。
洛陽笑了一下：“既然你這樣想，那我問你，你敢嗎？”
羅覺星從臺階上站了起來，冷笑道：“看來你對你自己很有信心，好吧，既然你想爲我節約一筆錢，我就成全你，我們扶桑見。”
說完，他邁步往臺階下走去。
“嘿！在大清，你是什麼爵位啊？”洛陽揚聲問了一句。
羅覺星沒有迴應，只是回頭看了洛陽一眼，那眼神詭異而又邪惡。
洛陽回以微笑。
他唯一能確定的就是羅覺星不是太監，但是也跟太監沒什麼區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