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弟子就是這樣一個矛盾體。
絕大多數時候，洛陽對白淨的印象都是清純而又嚴謹，是一個一心撲在學術上的好女子。可這幾天下來，當初的印象已經模糊了，一個新的印象也建立了起來。
有點像那誰？
妲己！對，就是那個女人，傾國傾城，卻又藏着一肚子禍水。
“師父，你怎麼了？”白淨的眼神裏滿是關切，也帶着一點洞察力。
洛陽這纔回過神來：“我在研究巫術，什麼事？”
“喫飯了。”白淨說。
洛陽：“……”
他以爲是什麼大事，居然是喫飯。她這一打攪，他要再與器靈子丹交流，又得來一遍通靈術。
不過這也沒什麼，也就只是跳個舞，唱首歌的事。不管女弟子怎麼打攪他，他都不生氣，誰讓他就這麼一個弟子呢。
白淨湊了過來，看了一眼子丹爐，頓時被那顆青綠色的“葡萄”吸引了，好奇地道：“師父，那是仙丹嗎？”
洛陽笑着說道：“這世上哪有什麼仙丹，它是器靈。”
“器靈？”白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伸手去摸。
子丹躲開了。
“呀！它居然會動，好神奇，我要是吃了它，會不會增加幾十年功力什麼的？”白淨突發奇想，也不等洛陽回答，她便張開了五指去捉子丹器靈。
洛陽一時着急，揮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因爲車身前傾而翹起的車尾上。
啪一聲響。
白淨呆住了，擡頭愣愣地看着洛陽，一張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紅。
洛陽有點心虛，但面上卻故作鎮定，擺出一副嚴師的姿態：“你看着我幹什麼？師父教訓你的天經地義的事，我都跟你說了，那不是丹藥，那是器靈，它跟着丹爐是一體的，你要是把它拔起來，這丹爐就廢了。你還發什麼呆，快把手拿回來。”
“哦。”白淨將手拿了回來。
洛陽的心裏也開始琢磨怎麼轉移她的注意力，把剛纔打她的事轉化掉。
“師父，我還是想喫。”白淨抿了一下嘴脣，很倔強的樣子。
洛陽無語了：“不許胡鬧，它真不能喫。”
白淨突然又把手伸進了子丹爐之中，這一次她的腰彎得更低了，車尾自然也就翹得更高了。
洛陽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一時着急，又一巴掌拍了過去。
啪一聲脆響。
車尾顫動。
白淨斜眼看着洛陽，貝齒咬着下脣，那眼神兒帶着火花與閃電，灼熱的溫度彷彿能點燃一切。
洛陽微微愣了一下。
他這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上當了。
女弟子是故意引誘他出手。
從法律的角度來解讀他的行爲，第一次是初犯，可第二次就是累犯了，也就不存在什麼無意，是有意。
四目相對。
氣氛尷尬，還有點緊張。
洛陽乾咳了一聲：“那個，我其實不是……”
沒等他把話說完，白淨突然衝上來，一頭扎進了他的懷裏，將他緊緊抱住。
洛陽全身僵住：“小白，你……”
白淨將頭埋進洛陽的脖頸間，呼吸有點喘：“我不管，你要負責。”
洛陽：“……”
這就要負責，負什麼責？
白淨慌忙鬆開了洛陽，一張俏臉上就沒有不紅的地方，羞恥的心理已經蔓延到了骨頭裏。
洛陽轉移注意力：“我們出去吧，不然石大哥會誤會的。”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白淨說。
洛陽不敢接話，把子丹爐的蓋子蓋上，然後抱着它往樹林外走。
白淨跟了上來，突然揮手在洛陽的後面拍了一下。
也是啪一聲脆響。
洛陽回頭，一臉尷尬的表情，苦口婆心地道：“我是你師父啊。”
“師父不正經，就不能要求弟子正經。”白淨很俏皮的樣子。
洛陽：“……”
正規的師徒關係怎麼就發展成這樣了？
無從知道。
從樹林裏出來，洛陽才發現帳篷已經搭好了，沒有半點例外，兩座帳篷緊挨着，那是他和女弟子的帳篷，另外一座離了十幾二十米遠，那是石飛的帳篷。
所謂喫飯，其實就是嚼乾糧，再喝點水。
天黑了。
石飛跟洛陽聊了幾句，早早地去睡了。作爲一個過來人，他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該睡，什麼時候該裝瞎子，又什麼時候該裝聾子，門兒清。
“師父，你也早點休息。”白淨提醒了洛陽一句。
“嗯，我看看地圖就睡。”洛陽將石飛標註過的地圖拿了出來，也不打手電，就在夜空下看地圖。
白淨回頭看了一眼洛陽，猶豫了一下，還是鑽進了帳篷。
洛陽其實知道她在看他，可他不敢接她的眼神，假裝專心致志地看地圖，直到女弟子鑽進她的帳篷，他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師父就是師父，可不能亂來。
洛陽的心裏有一條底線，划船的槳在他的身上，只要他不劃，師徒的小船就不會翻。
石飛標記過的地圖上沒有那個小村子，可比對一下地形，他很快就確定了位置。
他想去那個小村子看看，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石飛和白淨先回雲地康鎮，他一個人去那個小村子。
可是仔細想想之後他還是放不下心中的擔憂：“小白和石大哥是我帶來的，我就得保護好他們，緬北這麼亂，每天都有綁架，回去的路這麼遠，出事的概率太大了，還是先回去把他們安頓下來再說吧。”
還有一個他不得不考慮的因素，那就是他和白淨還有石飛的身上都帶着珍貴的文物，如果發生戰鬥，損毀了那些文物可就悔不轉來了。
這麼一想，洛陽就把地圖收了起來，他準備進帳篷睡覺，可心裏又有點擔心。
女弟子生猛，師父畏之如虎。
這可如何是好？
“師父。”帳篷裏傳來了白淨的聲音。
“幹什麼？”洛陽問。
“你怎麼還不睡？”白淨問。
洛陽硬着頭皮走了過去，鑽進了他的帳篷裏。
“師父，我們聊聊吧。”
“聊什麼？”
“你打我的事。”
洛陽：“……”
“你要是不好說，那我來你的帳篷裏，你小聲點說好不好？”
洛陽：“呼嚕……呼嚕……”
白淨訝然：“師父，你不會吧？”
“呼嚕……呼嚕……”
“師父，我一筆一筆給你記着呢，你別想賴賬。”
洛陽閉上了眼睛。
這一夜他做了一個夢，女弟子跟他說着話，突然變成了一條蛇，吐出長長的舌頭，捲住他，要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