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和方圓站在小山腳下，滿含期待地盯着一面幾十米高的巖壁。
父女倆已經在這裏等了大半天了，耐心也在逐漸消失。
“漢武怎麼還不出來？”方圓很着急，“他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方正其實也很擔心洛陽出什麼意外，可畢竟是經過風浪，見過世面的人，他回了一句：“漢武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我來試試能不能打開這面石壁，進去看看。”
他往石壁走去。
“爹！”方圓叫住道。
方正回頭：“什麼事？”
方圓的俏臉上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爹，這山洞的石門不是用手惡化法力來打開的，而是……”
“是什麼？”
方圓咬了一下櫻脣，尷尬得說不出話來。她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了一個畫面，背影挺拔的青年站在石壁前，一道水箭穿空而去，飛出二三十米的距離衝擊在石壁上，滋滋的聲音就像是一曲魔音，擾得人心慌意亂……
過去的一個月時間裏，她隔三岔五的就會來這裏坐一會兒，一方面是想着漢武有提前出關的可能，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她。再就是，這裏給她留下了美好的回憶，她和漢武緊緊地抱在一起，還有那至今想起來都讓她臉紅心跳的一下空心拳……
那一刻，她握住的不是打妖精的法器，而是整個人生，是幸福的鑰匙。
方正皺眉：“玉潔，你怎麼了？說話說一半，還臉紅，我問你怎麼打開山洞的門，你紅什麼臉啊？”
方圓這纔回過神來，心裏琢磨着該怎麼說出來又不會引起尷尬，卻不等她醞釀好說辭，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從白虎宮方向傳來。
“方師父，你對着石壁尿一泡就能打開山洞的門。”
一隻體型巨大的白虎奔跑而來，那虎身比牛還大，四肢極其強壯，通體雪白的毛髮，沒有一絲雜色。
黑澤妖王嫣虎來了。
方正和方圓拱手見禮。
今夕不同往日，嫣虎已經是黑澤妖王，面子肯定是要給的。
“嫣虎大王，你說打開這山洞的石門是……對着它尿一泡？”方正懷疑嫣虎是在跟他開玩笑。
嫣虎說道：“方師父，你要是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
方正：“……”
當着嫣虎的面，以他的臉皮的厚度勉強還可以做到，可是方圓也在這裏，那不成了爲老不尊了嗎?
這石門不開也罷。
嫣虎瞅了方圓一眼：“玉潔真人，要不你試試？”
方圓：“……”
“哈哈！你臉紅了，害羞啦！”嫣虎笑得很開心。
方圓無語了，想數落一下這個不正經的妖王，想想又忍了。老爹和親愛的師弟拼了命纔將嫣虎扶上妖王的寶座，還指望着她出兵幫忙奪回漢武宗的領地，爲一句玩笑話得罪她，不划算。
“嫣虎大王，這個山洞的石門爲什麼要這樣才能打開？”方圓轉移了話題。
嫣虎說道：“妖族跟你們不同，妖族是有領地意識的，很多妖族都會用自己的尿宣示領地，別的妖聞到了就會離開，如果不離開就會發生爭鬥。我們白虎精一族也有這種風俗，所有妖王春日君纔會做這種設計。她是要告訴來到這裏的人，這裏是她的領地，要是不離開就會被殺死。”
方正點頭，恍然大悟的樣子。
方圓的腦瓜子裏卻浮現出了一隻狗擡起後腿，對着牆角澆水的畫面，忍俊不已。
嫣虎擡頭看石壁，躍躍欲試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親自澆開這石壁。
方圓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嫣虎，我和漢武……”
嫣虎回頭看了方圓一眼：“什麼？”
“我們相愛了。”方圓說，一邊觀察嫣虎的反應。道侶雖然不是夫妻，但跟夫妻有沒多大區別，她擔心嫣虎喫醋。可這種事情她也不想瞞着，所以還是硬着頭皮說了出來。
嫣虎直盯盯地看着方圓，臉龐上也沒有任何表情。
方圓也看着嫣虎，心裏甚是緊張。
兩個女人的對視，一個的臉龐是稚氣未脫，一個是天生的娃娃臉，那畫面就像是兩個半大的孩子在爭一件玩具。
“哈哈！”嫣虎突然大笑了一聲，“我就知道大哥會把你搞到手，沒有女人能抵禦大哥的魅力。”
方圓頓時放鬆了下來，心裏卻還是有點喫不準，又試探地道：“嫣虎，你不喫醋？”
“老虎只喝血，不喫醋。”嫣虎說。
方圓徹底放鬆了，娃娃臉上也有了笑容。
嫣虎又補了一句：“在我的心裏，大哥就是雄虎，他征服的母老虎越多就表示他的實力越強，我希望大哥征服更多的母老虎。”
她的心裏輕輕地問了一句。
你是傻逼麼？
嫣虎咯咯笑了幾聲：“等大哥出關，我們就去把寒霜仙子抓過來，她的肚子裏懷了大哥的孩子，搶一個就等於搶了兩個。還有那陰月仙子，那個賤仙也要搶過來……”
方圓聽不下去了，乾咳了一聲，轉移了話題：“嫣虎，大哥閉關的那天裏有閉關，你什麼時候出關的？”
“今天。”
“那你有沒有突破？”方圓問。
嫣虎搖了一下頭：“沒有，這次閉關雖然進步很大，但是距離煉神境還是差一點。”
聊起這個，她的情緒就低落了。一個連煉神境都還差一點的妖王，無疑是黑澤歷史上最弱的妖王。她之所以要和洛陽一起閉關一個月，不只是想讓自己變得更強，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洛陽閉關不在她的身邊，萬一有人來挑戰她，她就死定了。
方圓安慰了一句：“嫣虎，不要着急，你天資聰慧，又有漢武幫你，你肯定會成爲黑澤最強的妖王。”
嫣虎撲哧一聲笑，伸手過來抱住了方圓。
前一秒鐘還是情緒低落的狀態，轉眼就又笑容滿面，她就是天生的樂天派。
一直插不上嘴的方正突然看向了左側的山林，神色凝重：“有妖氣！”
嫣虎說道：“方師父，這裏是黑澤啊，遍地都是妖族，有妖氣不很正常嗎？”
方正沉聲說道：“這個不同。”
他的話音剛落，一團漆黑如墨的妖氣翻涌着，如一片黑色的巨浪從那片山林裏碾壓過來。所過之處，樹木枯萎，地面覆蓋上了一層黑色的冰霜！
嫣虎的神色變了：“那是……黑水潭的黑水老妖！”
方正緊張地道：“是敵是友？”
“我聽說過他，我的登基大典，他沒有來參加，只是讓一個小妖送來了賀禮。”嫣虎說。
“什麼賀禮？”方正問。
“一條黑水潭的玄冰魚，劇毒無比，卻又很美味，黑水老妖還把那條玄冰魚剖開處理過。我不喜歡喫魚，賞賜給一個小妖了。所以，應該是友吧，如果是敵人，他怎麼會送我玄冰魚？”嫣虎說。
“剖開的魚……”方正拍了一下大腿，“嫣虎大王啊！那是開腸破肚的意思啊！”
嫣虎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表情：“是這意思嗎？”
“嚯哈哈哈！”詭異的笑聲從黑雲一般的妖氣之中傳來，震得人的耳膜嗡嗡作響。
妖氣落地。
來的是三個妖族，爲首的一個身材瘦削且高，就像是一根竹竿，一張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更爲詭異的是他的一雙眼睛也是慘白的顏色，只是在原本應該是黑色眼珠的位置，多了綠豆大小的一點幽綠。他身上的衣服也是白色的，破破爛爛，看似乞丐都嫌棄的襤褸之衣，可上面卻滿是靈文，還散發着微微的靈光，一看就是不簡單的法衣。
這人就是黑水潭的潭主黑水老妖。
他的身後站着一男一女，皮膚也是慘白沒有一絲血色，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曝露在外的皮膚也有很多地方潰爛，就跟在水裏泡了很多天的屍體似的，別有一番瘮人的味道。
黑色的冰霜從黑水老妖的腳下往這邊蔓延過來，他那一雙死魚眼有盯着嫣虎，那直視而來的眼神就像是兩把冰錐。
方正的右手抓着了劍柄，並壓低聲音說了一句：“玉潔，等下要是打起來，你去試試把山洞的石門打開，讓漢武出來。”
方圓有點緊張，嗯了一聲。
嫣虎的心裏也有點緊張，開口前看了一眼野豬林的方向，這才說道：“黑水老妖，你來這裏做什麼？”
“別看了，就算當康過來，他也救不了你。你根本就沒有資格做妖王，我來這裏是依照我們黑澤的傳統挑戰你，沒人能阻止，你也不能迴避我的挑戰。”黑水老妖陰惻惻地道。
嫣虎齜牙，咆哮：“吼——”
黑山老妖身後的男妖從腰間取出了一隻撥浪鼓，舉起來，輕輕搖晃了起來。
咚咚咚！
撥浪鼓發出了震耳的聲音，明明是小小的一隻撥浪鼓卻發出了擂戰鼓纔會有的巨大響聲。
很快，一大羣妖從白虎仙宮的方向趕來，又有一大羣妖從野豬林方向趕來。
黑水老妖冷笑道：“你一個小白虎精也敢坐妖王的寶座，如果不是你一個月前閉關，我在你登基的第二天就想來殺你。現在，我正式挑戰你，所有在場的人都是見證！”
方正驟然緊張了起來，移目看了石壁一眼。
石壁連一條縫都沒有。
方圓又緊張得要死，還有羞恥。
難道，真的要澆水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