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軟按捺住心底的激動，悄悄地跟了上去。
可這畢竟是她第一次跟蹤人，沒什麼經驗不說，心裏多少還是有點害怕的。
跟到了8棟樓下，宋軟就沒敢在繼續了，因爲季母進了電梯。
不過電梯裏剛剛就只有她一個人在，宋軟在一樓等啊等，終於等到了電梯停下來的數字。
9樓！
宋軟狂喜，腦子裏全都是9樓，太過於激動甚至於連電梯都忘記了等。
她一口氣跑上了9樓，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聽到了走廊盡頭的房間裏，傳來季母惡毒的謾罵聲。
距離有點遠，宋軟聽得不大真切，但還是順着聲音的來源確定了房間號。
她顫抖着撥通了120的電話，然後就準備衝進去。
做好心理準備之後，宋軟在心裏默數着“3，2”
1還沒數完，她就聽到了房間裏傳來的爭吵聲，死一般的沉寂過後，是水果刀落在地板上的清脆的聲音。
霎時間，宋軟腦子裏一片空白，完全沒有考慮自己會不會有什麼危險，猛地推開門衝了進去。
房間裏駭人的景象嚇得她頓時尖叫起來，差點癱軟在地上。
季白和季母一起躺在了血泊裏，只不過這一次不一樣的是，季母的手裏死死地攥着那把鋒利的水果刀。
兩個人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胸廓微弱的起伏着，溫熱的血液滑落到地板上匯聚成一團。
宋軟渾身都在發抖，她衝上去將季白摟在了懷裏，伸出手試探着季白的鼻子.
還有！還有氣息！
季白還活着！
【宿主別忘了確認季白母親的生命體徵。】
經三八這麼一提醒，宋軟纔回過神來，看着身旁臉色因失血過多而慘白着的季母，她緩緩伸出手，確認了一下。
還有微弱的鼻息！
“還有救，還有救！”
宋軟的聲音帶着哭腔，身體已經顫抖的不成樣子。
窗外的街道上響起了120急救車的聲音，宋軟鼻尖一熱，顫抖着給季白止血，終於沒忍住哭了起來。
宋軟看着醫護人員把季白和季母擡上了救護車，緊繃着的神經在這一刻徹底放鬆下來。
宋軟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剛從地上站起走出一步，眼前倏的一片空白，扛不住暈了過去。
三八看着眼前這“慘狀”，沒忍住搖了搖頭，
【心理素質還是不太過關啊，救個反派結果差點還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三八考慮着，要不下個世界給她安排一個和諧一點的？
宋軟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她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病牀旁的季母，整個房間裏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的氣味。
“阿姨.”
宋軟看着季母的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落，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
可是她卻沒有半分的感同身受，反而覺得有些疲倦麻木。
季母看了宋軟好一會，才自顧自的開口，
“其實我早就知道，我得了病。”
宋軟一愣，朦朧的視線開始逐漸清晰起來。
季母自嘲的笑了笑，眸底已然是死寂一片，
“那時候我成天酗酒，根本不關心小白，到了後來，我甚至做出了更過分的事情我不想傷害他，可是我總是控制不住自己。”
“後來我去看了醫生，診斷是重度精神分裂，”
“我根本接受不了這個事實，那時候我一度想拉着小白陪我一起死。”
“可是我又是捨不得的，然後時間就在無望的掙扎中過去了。”
越往後說，季母的身體就越發的顫抖，她死死地咬着脣，儘量不讓自己哭出聲，
“我沒多少時間了，軟軟，阿姨沒求過你什麼事，”
說到這，季母已經哽咽的不成樣子，
“我不能繼續拖累小白了，小白他會有遠大的前程，他不能被我這個累贅拖累，”
季母顫顫巍巍的拿出一沓存摺，拉過宋軟的手，把這些紅本子鄭重的放到了她的手裏。
“這是我這麼多年來攢下來的積蓄，足夠支撐到小白完成學業了。”
宋軟還沒從這一樁接一樁的真相中回過神來，季母忽然站起身，取下了手腕上的玉鐲，拉過宋軟的手，就戴在了她的手腕上，聲音無比的溫柔，
“軟軟很適合這個鐲子。”
她似乎是知道宋軟害怕自己，沒有靠近她，只是沉默的看了她好久，然後就離開了病房。
出門的時候，季母停下了腳步，空洞的眼神裏充滿着悲傷的神色，
“軟軟，小白他是真的很喜歡你，”
“我也真的很愛很愛小白，只可惜這麼多年我從未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希望他前半生的遺憾，能在餘生和你一起去圓滿。”
“咚”的關門聲響起，宋軟感受着手腕上冰涼的觸感，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季母好像把全身的家當都交給了她，
鐲子，存摺，以及躺在隔壁病牀上還沒醒過來的季白。
宋軟這幾天請了假在醫院照顧季白，雖然她也還是個病號。
季母在那天交代了她所有的事情之後就離開了醫院，沒有人知道她去哪了，就像是在A市人間蒸發了一樣。
季白醒過來的時候，是季母離開的第三天。
宋軟看着病牀上臉色蒼白的男人，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醫生說你剛醒過來，傷口也還沒好，就先喝點粥緩緩。”
季白低垂着眸子，窗外溫暖的陽光灑落在他微卷的眼睫上，撲閃撲閃的。
宋軟見季白一直都不說話，以爲他還沒從悲痛之中抽身出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哄他。
“要是不喜歡喝粥的話，我再去給你買其它的，豆漿可以嗎？”
季白沒有半點反應，宋軟微微嘆息一聲，起身就準備出門去買豆漿。
只是還沒等她站起身來，躺在病牀上的季白就伸出手，猛地將宋軟拉進了他的懷裏。
宋軟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然後就躺在了季白的懷裏，兩人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近到她稍稍擡頭就能吻到季白那毫無血色的脣瓣。
“怎.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