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他再也忍不住,緊緊地將葉離擁進了懷裏,
“你爲什麼要爲我擋下那一劍,你都…你都不知道那一刻我有多絕望!”
百里扶蘇幾乎是哭着說完了這句話,等到他還想在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的身體,完全不能動彈了!
百里扶蘇死死地瞪大眼睛,看着面前一臉坦然的葉離。
葉離笑了笑,緩緩鬆開了他圈在腰間的手,後退一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遠了些。
“師兄,”
葉離看着百里扶蘇,倏地笑了出來,
“結雙嬰的時候,我便說過的,”
“今後的日子裏,我只希望師兄能夠好好的。”
說着,葉離便伸出手,一寸一寸的探入了自己的丹田。
百里扶蘇看着眼前的人,忽然就淚水決了堤。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她的元嬰的,一開始的時候能和她結雙嬰,已經是他這輩子最開心的事情了。
百里扶蘇眸子裏滿是乞求,淚水順着臉頰滑落在地上,他好像張口告訴她,他寧願這輩子修爲不再精進,也不要葉離割元嬰給他!
葉離緊擰着眉,像是承受着莫大的痛苦一般。
她硬生生的從丹田裏將自己的元嬰給挖了出來,血淋淋的雙手託着那一個小小的元嬰,深深地刺痛了百里扶蘇的眼。
“師兄別怕,不疼的。”
葉離臉色蒼白,卻還是強忍着痛扯出一絲笑意。
她託着元嬰,緩緩靠近百里扶蘇的腹間,手臂微微用力,元嬰便順着靈氣進入到了百里扶蘇的體內。
元嬰融合本應該是暖的,可是百里扶蘇看着眼前虛弱而又堅定的葉離,眼角的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了下來,如墜冰窖。
“別哭啊,師兄。”
葉離笑着擦掉了百里扶蘇眼角的淚水,解開了他的禁制,慢慢的說道,
“師兄一定要好好活着,帶着我的那份一起。”
百里扶蘇不說話,滾燙的淚珠砸到了葉離的掌心裏。
葉離靜靜地看着他,良久後虛弱的閉上眼,呼吸輕的像是隨時會被風吹散的羽毛一樣。
百里扶蘇沉默了半晌後,沙啞着嗓音開口道,
“這一切你早就計劃好了,對不對?”
“阿離早就知道了師尊入魔,所以纔會想到犧牲自己的法子,將他的心魔困在自己的身體裏,對不對?”
葉離將腦袋靠在百里扶蘇的肩膀上,笑了笑,
“是啊,師兄真聰明,一猜就準。”
“那你知道師尊滋養出來的強大的心魔轉移到自己的身體裏,會有什麼後果嗎?”
“知道的。”
百里扶蘇有些崩潰,又有些想哭,
“你就這麼愛他?寧願爲了他賭上自己的命嗎?”
葉離苦笑了一聲,
“可是我這條命都是他救回來的,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在了幼時的那一場大火中。”
百里扶蘇忽然就覺得心裏太累了,葉離總是這樣,總是處處爲別人想,總是把自己放到最後面,
“萬一能有別的辦法呢?”
“可是我等不到了,師兄,我只能這樣做。”
“這就是唯一能救他的辦法。”
百里扶蘇靜靜地看着葉離,外頭忽然傳來喧鬧的聲音,打破了此刻的寧靜。
【宿主,是時候離開了。】
【再不走你的身體真的就要承受不住了。】
葉離緩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轉身朝着殿外走去。
百里扶蘇看着她火紅的背影,哽咽着出聲,
“值得嗎?真的值得嗎?”
葉離閉上眼,過往十幾年的種種回憶掠過她的腦海。
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她想,她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只要是他,就值得。”
這句話不輕不重,卻剛好落進了百里扶蘇的耳中。
處在昏迷之中的君御隱隱約約的聽到了葉離的聲音,他費力的睜開沉重的雙眼,就看到了葉離那決絕的背影在暮色下漸行漸遠……
君御的心忽的就空了一大片,他伸出手,拼命的想要捉住葉離的衣角,只是他的身體卻像是千鈞一般沉重,完全無法動彈,張開口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阿離…阿離…別去……”
這些話完全被哽在了喉間,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
君御眼睜睜的看着葉離打開了戒律堂的門,外面早就站滿了修士。
葉離走出來的一瞬間,千百把泛着銀光的寒刃倏地對準了她。
無妄看着葉離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魔氣,只覺得眼前一白,差點站不住腳,
“葉離,”
無妄看着她肆意張揚的模樣,終究還是忍不住大吼出聲道,
“扶蘇呢?你是不是和扶蘇在一起?你把他怎麼樣了?”
葉離看了看無妄,眼神澄澈而又平靜,
“師叔放心,百里師兄他沒事。”
說着,她朝着無妄行了個大禮道,
“這一切都是我一個人的錯,不管是入魔還是傷害了門派中的弟子,葉離甘願承擔一切。”
劍宗的弟子們看着面前一身紅衣的大師姐,個個都握緊了手中的劍。
明明昨天見面的時候,她還是那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怎麼今天就入魔了呢?
一起相處了這麼多年的師姐,怎麼就會渾身沾滿了魔氣呢?
其他門派的人見劍宗的弟子們臉上浮現出的糾結的神色,立刻提劍道,
“休要多言,魔頭速速受死!”
話音剛落,幾個修士便提着劍朝着葉離的方向衝了過去。
葉離不躲不閃,站在原地似乎沒有半分要還手的意思。
“要告別了,爲什麼我心裏還有點不捨呢?”
葉離閉上眼,平靜地準備迎接死亡。
只是想象中的劇痛並沒有傳來,就在劍氣刺向她的那一刻,一柄玄青色的劍猛地爲她擋了下來。
葉離睜開眼,就看到了眼前的百里扶蘇,艱難的提劍擋在了自己的身前。
“葉離,我覺得我可能沒辦法眼睜睜的看着你去死。”
百里扶蘇渾身上下都被凌厲的劍氣劃出了血痕,可依舊堅持擋在了葉離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