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滾出去!”
聶懷遠氣息有些不穩,看着牀幔外的婢女,他大概知道自己的身體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了。
摔倒在地上的媚兒看着自家世子發這麼大的火,便知曉等世子藥效過了,自己怕是要被髮賣掉。
穩了穩心神,只能強上了,縱然橫豎都是死,倒不如拼手一搏,說不定還有轉機。
那抹湖藍色的身影緩緩朝着牀旁靠近的時候,江綰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聶懷遠用被子蓋住她的身子,手壓在她的頭頂,一把將人帶到胸口處,江綰只聽到男人沉悶的嗓音在她耳旁響起,
“我定護你周全。”
江綰伏在男人胸前感受着他熾熱的溫度,莫名的她心尖顫了一下,愣住了。
媚兒撥開牀幔,登時一愣,只見聶懷遠正用一雙寒冷徹骨的眸子看着她。
那眼神,彷彿在看一個死人一般。
“你可滿意你看到的?”
男人的眼神冰冷刺骨,媚兒僵硬的轉動着脖子,看着他身上伏着的女子,烏黑的長髮散落着,她看不出是誰,但卻知道了她爲別的賤蹄子做了嫁衣!
媚兒眼中滿是怒火,死死的盯着牀上那個曼妙的身影,對上聶懷遠的眸子,她霎時間就慌張了起來,
“奴奴只是來看看世子是否安好。”
“見着了?”
聶懷遠眯着眼,眸子裏滿是冷冽的光,道,
“滾出去!”
媚兒瞬時就崩潰了,捂着一張哭的像花貓兒一般的臉,恨恨的看了一眼牀上,最後含淚狂奔出房間。
聽到門“吱呀”一聲被大力關上,江綰的心底鬆了口氣。
她想着如今這場面要是被別人看到,那可真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了,不過好在、好在聶懷遠幫了她。
江綰擡眸,剛巧對上了聶懷遠狂躁不安的眸子。
她一愣,下一秒脣猛地被聶懷遠捉了去。
男人脖頸間的熱汗落進了她的衣襟裏,周遭的溫度瞬間就升騰了起來。
就連呼吸都帶着燙意。
就在聶懷遠溫柔的攥着她的脣,想要更進一步的時候。
江綰腦海霎時間清明瞭起來,努力的掙脫了男人的懷抱,縮到了牆角。
“謝謝世子。”
聶懷遠看着她後知後覺,滿臉抗拒的模樣,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隨即又無力的軟在了身側。
“你出去吧。”
男人艱難的開口,努力裝作平靜的模樣。
江綰緩緩起身,還是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
“那個……要不要幫世子——”
“找個姑娘來?”
聶懷遠聽到這話,眸子裏快要噴起火來,憤怒的像只小獸一般瞪着她,
“滾,”
“世子自己……真的可以嗎?”
江綰還是有些許的不放心,畢竟他剛剛救了自己。
男人眸光一沉,額間快要冒火,
“再出些餿主意我就要了你!”
江綰渾身一顫,連忙下牀整理好衣襟,朝着聶懷遠告辭,
“今日之事,多謝世子。”
“江綰告辭。”
江綰轉身欲走,身後卻傳來了男人暗啞的嗓音,似是有些悲慟,
“綰綰,”
聽着熟悉的語調,江綰步子一頓,愣在了原地。
男人自顧自的說着,眼神卻是沒有離開江綰半分,
“世子怎的同我說起這個來?”
聶懷遠嘆了口氣,緩緩道,
“皇上命我去前線備戰,就這幾日便要動身了。”
“我想——”
“如若我不能娶你,”
“我寧願戰死沙場。”
江綰聽着這話眉心一跳,渾身僵住,不敢轉過身去看聶懷遠此刻的神情。
她想,她要是回頭了,
只怕——會覆水難收。
江綰閉上眼,深呼一口氣,終是狠下心來。
“世子保重,”
“願世子前程似錦。”
離開聶府的那一刻,眼淚倏的就從眼角落了下來。
江綰不敢回頭,她看着上一世那悲慘的結局,她不敢賭,她也沒有勇氣去賭。
可偏偏身體的情緒卻如此之大,她骨子裏那壓抑着的,對聶懷遠的愛,終究是成了一份難言的痛意。
就像是滿身傷痕的兔子將自己縮在那一方堅硬的盔甲中一樣。
她只想躲,只想逃離。
回到江府沒幾日,她就從青兒那聽到了不少關於他的事情。
近來,邊疆狼子野心,已經正式宣佈與天朝開戰,邊境管轄處鬆懈無比,到處戰火連天,而那些心懷不軌之人則是趁着戰亂幹起了強盜的活,發起了國難財。
而聶懷遠則是被皇上封爲將軍,早在前幾日便已出發前往了邊境。
江綰呆呆的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雲捲雲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出了神。
“小姐,”
青兒從屋外走了進來,看着自家小姐這副失了神的模樣,輕聲喚道,
“怎麼了?”
江綰轉過頭,眸子裏焦距散漫着。
“夫人說,過幾日想去白馬寺求個平安。
“小姐您要去麼?”
“自然是要去的,”
“晚些時候我同母親說一聲。”
“好的小姐。”
江綰看了一眼窗外歡快鳴聲的鳥雀,心底只覺空落落的。
“快要入秋了啊。”
江綰低聲喃喃着,腦海裏憶起上一世的情節。
上一世,便是立秋之後倆月,邊疆告捷,聶懷遠立首功,官升兩級,回京之後就娶了那白府的庶女白嫣。
兩人恩恩愛愛,琴瑟和鳴。
這一世,肯定也會是這樣吧?
一想到前世白嫣與聶懷遠恩愛有加的場面,她只覺得心像是被一雙大手攥着,快要喘不過氣來。
“他娶他的心上人,”
“我嫁我的聶笙洲。”
“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江綰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天空,剛還晴空萬里,現在卻已是黑雲壓城了。
“要下雨了呢。”
江綰起身,在房裏轉了一圈,最後還是去了一趟自家母親的房裏。
沒過多久,小雨便淅淅瀝瀝的開始下了起來。
江綰在房裏同母親說了許久的話。
等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沉了。
說好了兩日後去白馬寺求平安,江綰與自家母親商榷好具體時間後,這兩日便開始着手準備了起來。
只是她避開了天氣,卻沒有避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