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個世界也有一段時間了，歐陽那孩子怎麼樣，很有趣對吧。”
“……”烏洛波洛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語氣中帶有不悅，“如果只是想說這個，我就先走了。”
“邀請你的人不是我。”葉辰用眼神示意，接着說道：“任務幫你解了，酒你也喝了，不和引渡人聊聊，是不是說不過去啊。”
葉辰一席話，還真挑不出什麼毛病，頂得蛇戒無話可說。
烏洛波洛斯低頭看向了那隻小糰子，很是不耐煩，語氣冷淡，對交流很是牴觸。
“什麼事，說吧。”
與店長的和煦截然相反，蛇戒只給人一種尖銳感，他身上的那股恐怖的氣息，直壓的人喘不過氣，比精靈族強，比機械造物強，比店長……。
不，不可能比店長還強，無論感覺如何，這一點她是有着足夠的自信，一想到這裏，女孩的雙眼立刻堅定下來，膽怯的神色一掃而空。
見到她的變化，烏洛波洛斯也露出欣賞的神情。
“爲什麼製造這麼多麻煩，有什麼需求不能好好說嗎。”
“麻煩？什麼麻煩……”蛇戒顯然是忘記了，回憶良久才突然醒悟道：“你說的是那羣狼的事。”
這個它並沒有否認的意思，確實，那羣狼就是它招惹來的。
他整理了一下思緒，想盡可能的用簡單話語去描述這件事情，“我並不會無聊到找特意去找誰的麻煩，無非就是想看看，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歐陽會做出怎樣的選擇而已。”
“而已？如果不是你引來狼羣，王東叔叔不會死！”與王東或許只是萍水相逢，但這樣的事情，葉謠沒辦法接受。
“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什麼，他的死與我是否引來狼羣沒有任何關係。”
這個回答讓葉謠一愣，居然有人能這麼理直氣壯的否認自己所犯下的惡行。她剛要發作，就被蛇戒打斷了。
“所以啊，爲什麼你會覺得他能活着走過那條山谷，或者說，你我干涉歷史之後，爲什麼覺得，他就不該死去。”
這番說辭，彷彿王東本該死去一般，蝴蝶的振翅都有可能引起一場龍捲，憑什麼篡改了別人人生的他就不用負責。
見女孩的表情沒有變化，蛇戒繼續說道。
“你不會真的以爲，幫曹依擋了一劍就真的是將她救下了吧，連最基本的邏輯都沒弄明白。”
她們的一行一動都在烏洛波洛斯的掌控之中。
“你什麼意思！”話題涉及到曹依的生死，葉謠突然就緊張了起來，這些天接觸下來，她很是喜歡這個姐姐。
“王東也好，曹依也罷，都不過是組成歷史的一粒沙，包括你我，同樣如此，蝴蝶振翅帶動的是風，但你要明白，這世界真想起風，缺的永遠都不是蝴蝶。”
“可以是鳥，可以是昆蟲，可以是任何生物，他們都只是工具而已。”
明明處再關鍵位置，明明是結果的起因，居然能說的這麼輕巧，輕易的抹殺掉他們的存在，偷換概念以推卸自己的責任，何其的不負責任。
不過葉謠確實是小孩子，年紀大的只是蛇戒而已。
烏洛波洛斯冷哼一聲，將目光轉向場中翩翩起舞的少女，眼中有了一絲迷茫，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那種感覺。
爲什麼她能如此冷靜，不拋棄，不放棄，將隊伍帶離危險的地界。
似有不甘，似有不捨，萬千情緒糾纏。
“她給出的回答還滿意嗎。”葉辰也同樣看向了大廳，裏面熱鬧異常，曹依拉着歐陽轉着圈。
看樣子是拒絕了很多人的邀請。
“不，還沒有，真正讓人絕望的場面，她還沒遇到。”蛇戒的眼神再次變得狠厲起來。這那不是他所要的答案。
原本是很簡單的道理，就因爲陷入了牛角尖，問題怎麼都無法得到證明。
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蛇戒，烏洛波洛斯，象徵着循環與無限的完美生物，人類的至高神明，很自然的消失了。
場中曹依和歐陽共舞，歡鬧的笑聲又回到耳畔。
但是！
那種不可言喻的恐懼是怎麼回事，陰霾慢慢爬上心頭歐陽，烏洛波洛斯的話不斷的在腦中迴盪。
“店長，它的性格好惡劣啊。”對此，這是葉謠最直觀的評價。
“是啊，真惡劣呢，我也覺得頭疼。”葉辰右手扶額，看不出喜怒。
葉謠一口將杯中的果汁喝淨，一臉不快的向着大廳外走去，這場對話，不歡而散。
“你會阻止我嗎？”
原本就該離開的蛇戒的再次開口，他也不能理解，葉辰爲何這麼淡定。
“爲什麼要阻止你呢，開心就好。”
“會死很多人的，這裏的工人，這裏的護衛，還有曹依和朋友們，甚至是歐陽都有可能隕落。”
“你開心就好，引渡人又是旁觀者，若非必要，也沒理由插手。”
“不會有罪惡感嗎。”
“哈哈哈，如你所說，都是歷史的沙塵，我又能救下誰呢，在者，動手的人是你，你會覺得旁觀的我是有罪的嗎。”
這是蛇戒自己說過的話，他無言以對。
“如果覺得旁觀者也有罪的話，又何必將所有罪責都攬到自己的頭上呢，不就屠了一個位面，多大點事。”
這並不是問題的核心，但葉辰還是打算開導一下。
“不就一個位面的生靈。”蛇戒的拳頭緊握，旁觀者總是能說出這麼輕飄飄的話來，一如當年的主人一般。
他們對於生命到底漠視到了什麼程度，但越是憤怒，越是糾結，生命的分量在它心中越重。手持屠刀，讓一界染血的他就越是罪孽深重。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多麼簡單的一句話。
但真正放下的永遠都不是手中的刀，而是心中的刀，越是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心中的愧疚就越是濃烈。
這纔是天底下，最殘酷的刑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