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爲夢的緣故嗎。”
“嗯,前段時間一直被同一個夢所困,以前偶爾也會做噩夢,但都沒這麼詭異,而且,我在夢裏看到了這枚戒指。”
“能說說看,是怎樣的一個夢嗎。”
“怎樣的夢?”歐陽陷入的沉思,努力回想其中的細節。
她記得,夢中出現了一個男人,他半跪在屍山血海之上,靠着手中長劍的支撐纔沒有倒下。
四周有惡靈盤繞,好像都是他劍下的亡魂,不停質問。
“爲什麼……爲什麼。”
“你都守護了什麼……”等等。
女孩盡力去回想,但越是去想象,她的內心就越是害怕。
歐陽不知道這個夢的意義,據說古代先賢預知未來都常在夢中。
她真的很害怕,萬一在死人堆裏看見了熟悉的人,或者熟悉的人在夢中找到她,王東,何時,李七,王吳……。
太多人的逝去,他們都曾是她的隊員,都是因爲她指揮不當而踏進的死局。
“冷靜一點。”葉辰像是看出了她的害怕,拿出一個蘋果,靠了靠她的額頭並交到她的手中。
在女孩身旁坐下,葉辰就如長者般說道:“你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張達不是說過嗎,王東的死是光榮的,我們都不能用自己狹小的氣量去玷污死者的榮譽。”
歐陽向着葉辰靠了靠,也不知道爲什麼,坐在他的身邊就會覺得很安心。好像什麼事都能解決一般。
她的父母走的很早,就如同庇護所內其他同齡人一般,一種不合理卻又很普遍的現象。
“你聽說過殺生以護生嗎。”葉辰組織了一下語言,回想起蛇戒的話又接着說道:“當面對難以戰勝的對手,不得不捨棄一部分人的做法。”
“殺生以護生?”
“簡單的舉個例子把。”葉辰見她似乎沒能理解,便換了一個說法繼續道。
“假如有個瘋子把五個無辜的人綁在電車軌道上,一輛電車朝着他們使來,幸運的是你可以拉動一個拉桿,讓電車改變軌道,但問題是另一個軌道上也綁了一個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你是否拉動這個拉桿呢。”
“這是什麼鬼畜的問題啊。”歐陽發出一聲驚歎,這就不是一個問題,妥妥的折磨人。
列車這個概念歐陽是知道的,在文明破滅之前,它是人類重要的交通工具,現在庇護所內的幾個老人都在和張丹岐溝通,試圖恢復這種交通工具。
“是你,會怎麼做呢,這就是蛇戒的過往。”
歐陽突然回想到夢境中的那個人,立身於屍山血海之上,他的眼角還帶着淚滴。
“它作出了怎樣的選擇。”
“拉動拉桿,救下更多的人。”
歐陽醉醺醺的,葉辰也不知道她是否明白在聊什麼,只見她撓了撓腦袋,立即提出了反對。
“這種不負責的態度,我不認可!”
“不是,人的生命怎麼能拿來做比較呢,這個問題本來就加了很多不合理的限定,還要將人命拿來做比較。”歐陽莫名的有些氣憤,但她也知道,自己的這個說法沒有任何的說服力。
“確實,但這個問題明明白白的放在你面前,不得不作出選擇的時候,該怎麼辦呢。”葉辰笑了,他知道女孩的態度,這也是蛇戒所糾結的地方。
獻祭一個界面而護天下太平,若是放任不管,整個世界的人都會遇上危險。
它明明選擇了最優解,但內心十分的不痛快,這樣的它沒能走出內心的譴責,最終一戰碎裂後,內心的不安終成執念。
“這個。”歐陽一時語塞,也不知如何解釋,“反正就是不對,我們怎麼能被這個問題本身所困呢。”
“爲什麼會有這個瘋子、爲什麼被捆了六人、爲什麼列車來了才發現、爲什麼我會在那麼重要的位置上。”蛇戒的回答與她的認知完全相違背。
“明明問題一大堆,還企圖道德綁架我作出選擇,既然加了這麼多的限定,那我爲什麼不能在加一點呢。如果另一條軌道上的人就是那瘋子或者出題的人,我一點都不會猶豫。”
“所以,你還是認爲生命是可以拿來做比較?”
“我不是這個意思。”歐陽向後倒下靠在牆上,但腦海中的思緒怎麼都理不明白。
如果一開始就把可以犧牲少數,拯救大多數人定義爲正確的話,這樣的思維本身就很可怕。
因爲這樣的電車難題絕對不止一個,而是成千上萬個。一旦開始了選擇,就會有成千上萬個選擇。
今天犧牲兩人,明天犧牲三人。
總有一天會發現,犧牲的人數遠遠高於最初想要保護的人。以至於到最後,只剩自己一個人。
不合理的選擇一開始就否定掉就好,不管怎麼選都會出現犧牲者,那就直接把問題否定掉,跳出這個侷限,去尋找全部保護的最解。
這樣的世界纔會有那麼一丁點的人情與希望。
解決問題從來都不是做與不做,選還是不選,而是怎麼做,如何做,誰來做的問題。
“你的想法我大概是知道的。”
“葉前輩知道?”其實歐陽自己都是糊塗的,這樣的論點真的正確嗎。
“嗯,不用懷疑自己,只管去否定就好,人是很奇怪的生物,都喜歡用結果的好壞去評價事件的正確性,只要結果是正確的,那你所有的論點都對的,至少有成功的案例。”
現在就只需要去證明這個理論可行就行。
葉辰笑了笑,他並不在乎什麼是正確的論點,只需要蛇戒接受就可。
說了這麼多,歐陽突然發現話題都被葉辰帶偏了,明明是在討論自己的夢來着,怎麼就變成了這個什麼難題了。
今天也是一更,這章結束後,就要爲後續的危機做鋪墊了。
大概,會犧牲掉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