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不曾。”

    暗影努了努脣,又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君衍。

    君衍眉間透着失望,卻也發現暗影的小心思,“說。”

    “白小姐她,在相府的大門前,賞了屬下一袋銀子,說……說感謝屬下相送,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話落,暗影就將白錦賜給他的銀子交給君衍。

    君衍看着他手中湖藍色的荷包,眸光暗了暗。

    白錦這是在跟他撇清關係。

    自己派貼身護衛送白錦回家,若只是口頭上的感謝,難免會落人口舌。

    近日來城中本就再傳白錦拒絕太子的傳聞,如今太子的護衛送她回府,似乎更是證明了這個傳言所言非虛。

    而白錦拿出銀錢來賞賜,這件事情就變得像是一場交易,又或者是清者自清的證據。

    不知爲什麼,君衍從這件事情的背後看到了更深一層的含義。

    似乎,白錦再替相府站隊。

    鳳吟國內,除卻太子之外,還有一個威望極高的三皇子君浩然。

    君浩然是明貴妃之子,明家又是不輸溫家的四大世家之首,勢力龐大,家族內的生意遍佈鳳吟西啓兩國,財力也是分雄厚。

    身爲明貴妃之子,君浩然自小便養在生母膝下,實力同樣不凡。

    隨着年齡的增長,野心也逐漸顯露,大有奪嫡之意。

    而白相府與李老將軍府上的人都是朝中重臣,又有着從龍之功,手中更是掌握着可以號令二十萬大軍的青梔令。

    這隻軍隊,只聽從青梔令,就連聖上手中的虎符都無用。

    但相府與將軍府只對聖上忠心耿耿,他們效忠的只有皇上,並不會站隊任何皇子,亦或是太子。

    這也是爲什麼皇上獨獨信任兩府的原因之一,也是爲什麼,白程敢當着衆朝臣的面,當面拒絕皇上賜婚的原因。

    一旦白程應下皇上,讓白錦嫁給君衍,就證明兩府站隊太子,若是不應,依舊保持中立。

    但今日白錦這一舉動,似乎是在給君衍一個信號。

    一個並不排斥輔佐君衍的信號。

    雖然這個信號並不明顯,甚至在外人看來,還有種撇清關係的意圖。

    可君衍就是能夠明顯的感覺到。

    他接過暗影手中的荷包,將裏面的銀子都倒在了暗影的手中,隨即將荷包小心翼翼的收入懷中。

    “下去吧。”

    暗影嘴角有些躊躇。

    難不成,就讓他手捧着這堆銀子出門不成?

    “不想要?”君衍眉尾上揚,斜睨着暗影。

    “要,多謝殿下,屬下告退。”

    語畢,暗影的身影消失。

    君衍粗糲的指尖細細的摩挲着懷中的湖藍色小荷包,嘴角悠悠揚起。

    錦兒,今日的你,究竟所謂何事?

    相府,白錦坐在閨房當中,耳垂竟是毫無預兆的開始發熱。

    白玉般的手指捏了下發燙的耳垂,內心深處傳來一聲震動。

    君衍那種雋冷的臉頰忽得出現在腦海中。

    白錦搖了搖頭,強行的將這張臉從自己的腦海中祛除。

    現在,又怎麼是想這些的時候?

    算日子來看,那一天就快要到了。

    君浩然……

    白錦深深的呼了口氣。

    身負着前世的血海深仇,在今天溫情用家人威脅自己的時候,她險些失控。

    這樣不行。

    若是再見到君浩然的時候也這般失控,不要說報仇了,甚至還會連累相府跟將軍府。

    她必須做到在面對仇人的時候,也能做到像平日裏那樣從容淡定。

    這樣才能夠將其挫骨揚灰,爲前世的種種報仇雪恨。

    春梅始終站在門前,她看着窗邊的白錦,總有種擔憂的心緒縈繞心頭。

    自從半月前小姐醒來,就不似之前那樣活潑,時常坐在窗邊發呆。

    今天她帶着太子趕回去的時候,見到小姐那般模樣,着實嚇了一跳。

    雖然春梅覺着小姐時常也要狠厲一下,不要讓三小姐欺負,但也想她高高興興的纔好。

    主僕二人各懷心思,被一聲驚叫打斷。

    “錦兒,快讓娘看看是否傷到了!”

    是李氏。

    白錦收回心思,前去迎來母親,“娘,我沒傷到。”

    話落,她淡淡的看了眼春梅。

    春梅忙低下頭,不敢直視白錦的眼睛。

    李氏嗔怨了聲,“看她作甚?要不是我追問這小丫頭嘴也硬的很,你也真是的,在溫家受了委屈,怎麼不告訴娘,我現在就去找那個溫夫人算賬,敢欺負我女兒,不想活了吧!”

    白錦連忙將人攔住,“娘,我真的沒事,你看。”

    白錦原地轉了一圈,表示自己真的沒問題。

    “而且我也沒喫虧,那個溫情被我按在地上捶打,都還不得手。”

    李氏聽到這纔有些放心,“真的?”

    “真的,我怎麼可能給娘丟臉?”

    李氏總算有了笑模樣,“這就對了,那個溫情,娘早就看她不順眼,昨日韶華宴她就找麻煩。”

    說起韶華宴,李氏似是又想到了什麼,“錦兒,我聽說今天是太子殿下的護衛送你回來的?”

    白錦抿脣,“正是,女兒沒有失了禮數,已經賞過了。”

    “那就好。”李氏輕柔的拍了拍白錦的手背,“皇家,我們沾不得。”

    前世,李氏也這樣說過,只是當時白錦並沒有理解母親的深意,一意孤行的與君浩然在一起。

    這才導致大禍。

    如今,她絕不會重蹈覆轍。

    “放心吧娘,女兒想一輩子都陪在娘跟爹的身邊,誰也不嫁。”

    白錦依偎在李氏的身上,緊緊的擁着。

    李氏也只當女兒實在撒嬌,並未覺出其他。

    “傻孩子,那不成了老姑娘,這可不行。”李氏摸着女兒烏黑的髮絲,眼中滿是寵溺,“過幾日皇后生辰宴,世家公子都會到場,倒是你仔細瞧着,若有喜歡的,娘去給你打聽。”

    白錦含脣微笑,“我要嫁,就嫁像父親哥哥那樣的男子,否則,誰都娶不走我。”

    李氏眼神晦暗,“你哥哥行,你爹就算了。”

    這時就聽門前傳來一聲男音,“我怎就算了?夫人,就得讓錦兒找個如我一般的夫婿,那樣才疼夫人。”

    李氏朝着白程翻了個白眼,實在不願理會,“出去,這是女兒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