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冶冷哼一聲,眼底盡是嘲諷之色。
隨後眯着眼睛看着郭懷安說道。
“那不妨郭大人來說一說,此番,朕如何處置纔是上上策啊?”
唐冶這話說得有坑。
臣子哪能教皇上如何處置事情?
但是這郭懷安像是聽不到一樣,開口說道。
“陛下,臣認爲,不如在當朝士族子弟之中擇一忠厚之人頂上,倒也不失爲一個辦法。”
唐冶輕笑一聲,看着郭懷安不說話。
這些人,拐彎抹角的,不就是看着這塊肥肉懸在那裏,心裏癢癢麼。
繞了這麼半天彎子,可算是說出來了。
說白了,這郭懷安就一個目的,要麼就是繼續留着常禮那個士族的走狗的命,這樣大家都樂得省事。
要麼就是再選,但是也必須在士族的人裏選。
皇帝你要是樂得折騰,那我們也就陪你折騰折騰。
唐冶看的明白。
可是越是看得明白,心底的寒意就越來越盛。
這幫老賊,真的是越來越沒有度了。
唐冶的這幾番打壓下來,反倒是給這幫人打壓出氣焰來了。
“陛下。”
嶽龍看着唐冶的臉色不對,適時的說道。
“臣認爲,大寧先祖在建立我大寧王朝的時候,曾有言,對於人才,應不分士族寒門,皆以禮遇,纔可得以天下歸心,人人盡爲我大寧所用。”
“嶽將軍此言差異。”郭懷安立刻回道,“士族到底是曾隨先帝一同打下大寧江山的後人,與大寧皇室和整個大寧王朝才真正是打斷骨頭連着筋,只有士族子弟纔會真正的爲大寧鞠躬盡瘁,忠於陛下。”
“臣認爲郭大人此言有理。嶽將軍畢竟是行伍之人,對這些事情不是很明白。寒門子弟無根無基,更容易被有心之人收買。旁的也就罷了,但是禁軍統領此職務,還需從士族子弟之中挑選才好啊。”
唐冶看着底下紛吵不堪的衆臣,看向魏長卿,說道。
“魏大人,你如何看待此事啊?”
魏長卿雖然是個老頑固,但是說到底,對大寧還是中心不二的。
唐冶倒是想看看,這樣的人會怎麼看這件事。
魏長卿手持笏板,頓了頓說道。
“老臣認爲,禁軍統領,乃是武職,除了忠心之外,須得有行伍之人的殺伐決斷,同時還能粗中有細,洞察潛伏在陛下週圍的危險。”
“繼續說。”
唐冶定了定,坐到了龍椅之上,看着魏長卿。
“依老臣之見,這忠心與否實在是難以查辯。即便是老奴,天長日久了,難免仗着主人的信任,生出別的心思來。若是好的,就是新來的奴僕,也能夠兢兢業業的爲主人家辦事,這忠與不忠,臣看,很難說。”
魏長卿這話說得十分的有意思。
像是有所指,可是偏偏又叫人說不出來什麼。
畢竟人家說得是生出了別的心思的老奴,這個時候誰要是出來跳腳,那不就是變相的承認了自己的不臣之心了麼。
“是啊,這忠心與否,人心隔肚皮,朕也實在是看不清啊。”
唐冶順勢接過了魏長卿的話,伸手拍了拍手。
下一秒,奉天殿的大門打開,一道身影緩步走了進來。
“草民,佐懷棠。參見吾皇萬歲!”
一時間,衆人紛紛看向地上跪着的佐懷棠。
佐懷棠這個名字,很多人都是聽過的。
當年太子爺唐冶身邊有着赫赫兇名的帶刀侍衛,有着大寧第一刀的名號。
但是後來卻不知道爲何,莫名其妙的從唐冶身邊失蹤了。
伴君如伴虎,倒是也沒有人再關注這樣一個小人物的下落。
但是此番,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在奉天殿內,唐冶是什麼意思,衆臣也就知道個七七八八了。
唐冶開口朗聲道。
“此人,想來各位都不陌生,你們覺得,論武功和心細,此人能否勝任禁軍統領一職啊?!”
衆臣聞言紛紛看向郭懷安。
唐冶也不動聲色瞥了幾眼郭懷安。
魏長卿一番話,連消帶打的把郭懷安所謂的“士族忠心”的理論給反駁了回去。
而佐懷棠身上的硬條件,也確實是士族的那些草包比不上的。
唯一可以說的點,就是當年佐懷棠被唐冶趕出去的緣由。
可是這畢竟是隱晦的事情。
惦記郭雅,這樣的事,關上門來說,和敞開來說,那就是兩個性質了。
那個時候唐冶傻,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
可是這會兒,要是在朝廷上敞開了說,當年的事站得住站不住腳是一說,最重要的是,郭雅名聲可就毀了。
仗着郭懷安的面子,沒有人敢置喙議論什麼,可是這以後想要爬到皇后的位置上,那就是想都不要想。
唐冶適時開口說道。
“朕看,此事就這麼定了。”
“陛下。”
郭懷安開口,卻張張合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唐冶看了一眼郭懷安,轉身對佐懷棠說道。
“佐懷棠,現在朕要任命你爲禁軍統領。可是這個職務,多少人盯着看着,似乎是很不服你。朕現在要你立下狀子,只有士族之中有任何人可以打敗你,便可來接任你禁軍統領一職,你可敢?!”
佐懷棠沒有片刻的猶豫,立刻叩頭說道。
“草民無有不敢,爲了陛下安危,必當死而後已!”
佐懷棠話中正氣十足,繞樑有音。
如此,郭懷安徹底閉了眼睛,沒有再說話。
大局已定,唐冶起身說道。
“既如此,就退朝吧!”
“恭送陛下。”
郭懷安咬牙站了起來,眼裏滿是狠意。
郭府。
“啪!”
“老爺息怒啊!”
郭夫人端來的熱茶還沒有喝一口,就被郭懷安直接摔了出去。
瓷器碎裂,滾燙的茶水即使在七月也冒着嫋嫋的白氣。
郭懷安氣的手都在抖,咬牙說道。
“皇帝如此步步緊逼,簡直欺人太甚!”
郭夫人嘆了一口氣,對近日來皇上的一系列操作也有所耳聞,憂心的說道。
“老爺小心些纔好,到底是今時不同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