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秋冷笑一聲，長嘆了一口氣說道。
“一個腐朽的老頭子，做事瞻前顧後，畏首畏尾，早就沒有資格領導士族了。”
那長隨聽後浮起一抹小人的笑意來。
“老爺說的是，士族的首領合該是老也這般纔是。”
郭懷安笑而不語，一主一僕緩緩離去。
秋獵晚宴也算是重頭戲之一，不過今年什麼都格外特別了一些，自然這晚宴也不例外。
往日朝臣們坐在席上，談論的都是白日的狩獵情況，華亭山上的秋日風光，或是去歲晚宴的名菜，可如今卻談論的都是唐冶的身體。
唐冶的情況到底如何，到現在也沒有一個靠譜的消息，是以衆人都想着要眼尖才能爲實。
大宴開席良久，纔看到明黃色的儀仗自遠處而來。
黃麟站在前方朗聲道，“皇上駕到！”
衆臣起身，齊齊跪安。
“參見陛下。”
唐冶牽着嶽幽，緩步走來，衆人不禁微微擡頭好奇的大量過去。
只見唐冶穿着一身絳紫色常服，九龍戲珠的花樣很是奪目。
神色如常，行動敏捷，並未見有什麼不適，只是臉色卻不是太好。
“起來吧。”
唐冶說道。
不知道是不是人心裏存了疑惑的原因，唐冶的聲音聽起來都格外虛弱了些。
衆臣心懷鬼胎的入座，留心着周圍的一切。
宴席流水一般的上，衆人推杯換盞，眼看着表面也是一團和諧，與往日並沒有什麼不同。
期間唐冶還賞賜了一些此次秋獵表現良好的朝臣將領，但都是一些俗物，沒有什麼稀罕的。
忽然，唐冶看着張旭說道。
“張大人，方纔你派人來說，要給朕一份禮物，朕倒是惦記了好一會兒，你可備好了？”
張旭躬身出列，開口說道，“臣要獻給陛下的是前不久臣在關外偶然獲得的一匹良駒。”
“哦？這好馬可不易得，帶上來瞧瞧。”
張旭回頭拍拍手，立刻有人牽着一匹紅棕色的烈馬走了上來。
只見那馬渾身的毛皮優良，黑鬃茂密，肌肉線條十分的流暢，自帶一股別樣的氣質，確實是與凡物不同。
“這是千里馬？！”
下坐衆人立刻有識貨的認出了此馬，出聲說道。
“正是。”
張旭躬身說道。
“古人有云，千里馬可日行千里，其出汗如血，乃馬中王者。”
唐冶緩緩起身，上前伸手摸了摸這馬匹，點點頭說道，“確實是名不虛傳。”
張旭見狀，和郭懷安對視一眼，立刻說道。
“陛下，微臣不敢居功，此馬乃是郭大人來微臣府上的時候主動提起說陛下自幼喜歡烈馬，便提議將此馬獻給陛下，以表臣子的拳拳之心。”
唐冶回頭看了郭懷安一眼，後者倒是難得恭敬的低下頭，瞧着很像是一個聽話的忠臣。
唐冶笑笑說道。
“倒是有心了。”
“陛下。”
嶽幽忽然起身說道。
“臣妾方纔聽那張大人說這馬兒出汗如血，臣妾倒是覺得稀奇，雖偶然也聽人說起過這千里馬，但是卻沒有真正的見過。不知道臣妾有沒有這個榮幸可以親眼瞧瞧。”
張旭領命，剛要上馬，卻被葛秋攔了下來。
“陛下，這千里馬既然是張大人獻給陛下的，又有馬中王者的稱號，微臣想，不若陛下親自來騎，方能馴服這匹烈馬。”
唐冶臉色微變，看向葛秋，後者立刻低頭，不再言語。
衆臣也紛紛看了過來。
這都說皇帝無礙，既然無礙想來也是能騎得這馬的。
張旭見狀連忙說道。
“陛下，此馬性子烈，不若微臣給皇后娘娘表演吧。”
“張大人，既然獻給陛下，還是讓陛下親自來馴服比較好。難道這千里馬大人能馴服，陛下便不能了嗎？”
張旭臉色一驚，連忙說道，“陛下，臣絕無此意。”
唐冶看着葛秋，開口說道。
“朕自己來吧。”
說完，翻身上了馬。
葛秋的目光一動不動的盯着唐冶的背影。
唐冶在縱馬疾馳着，一圈一圈的奔跑，沒一會兒馬兒就開始落汗了。
只是這不落汗不要緊，一落汗衆人都漸漸察覺出不對勁來。
這馬似乎在褪色！
郭懷安眼睛睜大，上前一步拉着張旭的衣領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張旭也傻了，自己明明是正統的汗血寶馬，怎麼會這樣呢？！
唐冶輕輕勒緊繮繩翻身下馬。
看着那已經因爲脫色而變成紅一塊白一塊的馬兒，笑着說道。
“這可真是一匹好馬啊！”
嘭！
張旭和郭懷安齊齊跪了下去，連忙解釋道。
“陛下，微臣當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微臣明明帶來的是汗血寶馬！不知道爲什麼會成這個樣子！”
明明帶來獵場之前他還仔細的看過的。
唐冶冷冷的看着他們，低頭說道。
“還是你們覺得朕不配，便拿這假的來糊弄朕。”
“陛下！”
張旭都快要哭出來了。
“陛下，臣若是如此，定然不會貿然進獻的，臣真的不知道啊。”
唐冶冷冷的看着他們，一派寂靜之間，忽然聽得遠處有人來報。
“陛下，穎妃娘娘求見。”
張沉魚？
唐冶微微皺眉，開口說道，“叫她進來。”
話音落下，張沉魚帶着幾個奴僕走了進來，手裏還帶着一個個盒子。
“陛下，請恕臣妾失儀。今日臣妾聽御膳房的人，本來在今日的宴席上是要有玫瑰酥酪的，但是卻因爲保護不當，這玫瑰已然是不新鮮了。臣妾就想着以這華亭山上新開的菊花來做代替，倒是也別有一番風味。所以特來給陛下和衆位大臣添菜，聊表臣妾的心意。”
衆臣聽後倒是沒有當回事，只當是後宮裏妃子們邀寵的戲碼。
畢竟這穎妃近來頗得聖上眷顧，倒是也有和皇后一爭的底氣。
只是唐冶卻敏銳的嗅到了一股異香，是自張沉魚的身上傳來的。
味道很淡，十分不易察覺。
但是卻和她往日用的香料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