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卿出列,正色道。
“陛下,老臣知道陛下心意已決,但是現如今,陛下如此行事,老臣不得不說!請陛下收回成命。”
“魏長卿。”
唐冶起身,斜睨着魏長卿說道。
“朕自登基以來便一直受人掣肘,先是郭懷安叛亂,後又是嶽龍嶽乾二人對朕陽奉陰違,現在怎麼是怎麼,你魏長卿要當第三人了!”
話音落下,整個奉天殿內處處迴盪着唐冶的怒音。
即便是魏長卿這麼剛直不阿的人,面對盛怒的唐冶也是再三隱忍,終於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來。
“好,既然你們都不同意,那就上摺子,將你們心中合適的人選挨個遞上來給朕瞧,朕倒是要看看,衆位愛卿推薦的人到底是有什麼神通。”
說完,唐冶便拂袖而去,留下滿殿的大臣。
着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終都低下了頭。
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唐冶是想要什麼樣的答案。
按着這位皇帝的性格,不達到自己的目的那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而且,這拋開性別不說的話,吳蓮兒確實是不二人選。
但是抱着一試的想法,衆臣還是上摺子了。
不過最終的結果也如大家所料,一連幾日,唐冶都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了朝臣們的上折,倒是也沒有再提吳蓮兒的事情,只是吩咐再議,再選。
當下便有見風使舵的人按着唐冶的心思遞了摺子上去。
朝中的風向也逐漸開始轉變了。
數日後,奉天殿上,唐冶手裏拿着衆臣的奏摺一個個從衆人的身邊走過。
“這崔有道是哪個?”
唐冶話音落下,便有一個身高不足七尺的男子走了出來。
瞧着是個五品官的意思。
“崔有道,現居何職啊。”
崔有道躬身回道,“啓稟陛下,乃是宣發使,分屬禮部。”
“好啊,朕看你這摺子寫的言辭懇切,分析鞭辟入裏,不知道可是出自你的真心啊?”
唐冶意味不明的問道。
崔有道立刻回道。
“回稟陛下,此奏摺乃出自微臣親筆,絕無半個字假手於人,是以句句都是臣的肺腑之言。”
“是麼,那你倒是和他們說說,也和朕說說,你是怎麼想的啊。”
崔有道微微駭首,隨後挺起胸脯朗聲道。
“陛下乃是天龍之子,做任何事情都是秉承了上天之意,且不說陛下的決斷都是英明之舉,光談論這吳掌櫃的,便是爲我大寧做出的卓然貢獻之人,即便是授官封爵,在下認爲,也是沒有過的。”
崔有道說完,十分自信的看了一眼唐冶。
後者倒是不動聲色的坐在上首,手裏拿着的還是崔有道的摺子。
“衆愛卿,你們認爲,此人所言如何啊。”
這下,大家都是知道,唐冶是鐵了心要封吳蓮兒給十三皇商的領官的,於是也都學聰明瞭,不再出來做無用之功,免得捱了罵還什麼事都阻攔不了。
唯獨魏長卿,仍就手持笏板出列,卻也不多說什麼,只是突兀的站着,清楚的表達着自己的意見和訴求。
崔有道見狀,立刻上前說道。
唐冶上下看了一眼崔有道,雖然說和魏長卿同時入朝爲官,可是這麪皮上倒是看起來比魏長卿年輕些,想來實際情況應該也是如此。
這崔有道話裏的意思,所有人都清楚。
所謂‘同期入朝爲官’就是說兩人資歷相同。
而這幾次升遷,又說魏長卿被重用而自己沒有。
最後一個年紀大了,又給足了唐冶撤了魏長卿官職的理由。
這個崔有道,還真的是步步爲營啊。
唐冶輕笑一聲,直截了當的問道。
“你是說,朕應該升遷你是麼?”
“微臣絕無此意。”
崔有道看着唐冶的神情,頓時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便是有這個意思又何妨,你覺得你能勝任何官職啊?”
唐冶此時的表情有些喜怒難辨。
“微臣……”
崔有道斟酌着,猶豫了半天才說道。
“微臣自認爲,同窗之中,微臣的才能不輸任何人。”
唐冶冷笑一聲。
“那你這意思,就是說,朕眼睛瞎了,放着你這麼個能力好的不用,倒是反過來用那些能力不如你的,是嗎?”
崔有道嚇得直接跪在地上。
“陛下!陛下!微臣不是這個意思。”
嘭!
唐冶抄起手邊的奏摺直接丟在崔有道的身上。
“把你們的小心思都收起來,朕此次是就事論事,朕要一個你們都心服口服的結果,只要你們可以推舉出來真正比吳蓮兒還要適合的人,朕一樣重用,凡事投機鑽營,一味的說一些誇耀之詞,或是推舉上來的人連你們自己都說服不了的,朕一律重罰!”
話音落下,許多人這才反應過來,這唐冶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是既要硬推着吳蓮兒入朝,另一方面又要所有人以後都不能置喙半句,徹底絕了之後所有可能對吳蓮兒帶來質疑的聲音。
不少人都忍不住開始猜測這吳蓮兒到底和唐冶之間是什麼關係。
皇帝怎麼可能爲了一個普通的民間女子做出這麼大的籌謀和犧牲。
只是他們更加想象不到的是,此時的唐冶正坐在養心殿裏琢磨怎麼把吳蓮兒和李冰清納入後宮的事提出來。
這李冰清倒還好,只是這吳蓮兒到底是再嫁之身,只怕是要費點功夫。
不過,只要把吳蓮兒弄到前朝,想來這幫老頭子也不會揪着自己後宮這點事不放了。
殿外夕陽西沉,唐冶歪着頭剝了一個橘子丟進嘴裏,好整以暇的享受着這晚間的清閒。
下一秒,黃麟就急匆匆的進來,手裏還捏着一個竹筒。
唐冶還是很少看他臉色這麼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