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老人甚至都跪在地上,不斷的慟哭,已然是站不起來了。
鎮南王緩緩回頭,高聲說道。
“這身後,是我南境的子民,也是大寧朝的子民!嶽龍!你若是有良心,就放過我身後的所有士兵百姓!告訴唐冶!下輩子,我若爲君,一定會第一個殺了他!我若爲臣,一定會帶着此次在大寧軍隊的鐵蹄下死去將士的亡魂親去京城要他的項上人頭!”
話音落下,鎮南王一提長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猛的一轉。
“王爺!”
天地之間瞬間爆發出巨大的悲哭聲來。
鎮南王的身影自城牆之上緩緩倒下。
轟!
昆城城下,鎮南王永遠合上了雙眼。
嶽龍看着那遠處的屍體,沉了沉氣,朗聲說道。
“大軍攻城!記住,不可隨意殺戮城中百姓,不得強搶一針一線!違令者,格殺勿論!”
話音落下,身後的士兵像是鋼鐵的河流一般衝向了那早已經是破敗不堪的昆城城門。
嶽龍翻身下馬,緩緩走到鎮南王的屍首面前,嘆了一口氣,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來,蓋在了鎮南王的屍體上。
“將他的屍體運回京城!立刻修書,向陛下稟告,就說我們已經拿下了昆城!”
……
“好啊!”
唐冶在養心殿內看着快馬傳回來的信件,激動的直拍桌子。
“南境的情況穩下來之後,北邊的困難就迎刃而解了!”
一旁的黃麟看着唐冶高興的樣子,也跟着露出了幾分欣慰的笑意。
“只是,陛下,這鎮南王的屍體該如何處置。”
唐冶輕輕嘆氣。
“嶽龍來信上,將事情都跟朕說了,他也算是爲了南境的百姓而死。”
如果他真的絲毫不顧自己百姓的話,其實還是可以帶着大軍早早撤退的。
哪怕是逃到西南蠻夷之地也好過身首異處。
一旁的黃麟也頗爲感慨的點點頭。
“傳朕的旨意,厚葬鎮南王,按着親王的規格下葬吧。”
“陛下仁慈。”
唐冶看着手裏的信,悠悠的說道。
“朕倒是低估了這鎮南王在百姓心裏的地位,只怕是還會有得鬧呢。”
唐冶收起信件,看向黃麟問道。
“那個大涼的細作最近如何了?”
黃麟躬身回道。
“還是一切如舊,每日不是喫飯就是打坐,沒有什麼異動。”
“這幾日,大涼的使臣來宮裏可是來的格外的勤快了一些啊。”
唐冶別有深意的說道。
“話雖如此,可是陛下,此人乃是女子,當時大涼的使臣來的時候可是三個男子啊。”
“這裏頭具體是怎麼回事就不得而知了。”
唐冶笑笑,眼底府上幾抹戲謔。
“而且,這些日子大涼的使臣前來覲見的時候,也是三個人啊,沒有瞧着少了誰。”
唐冶看着他說道。
“那日,那兩個人站在後面,你瞧清楚長什麼樣子了?”
“你瞧瞧,只是身形而已。”
“陛下的意思是……”
黃麟擡頭看着唐冶。
“朕也不清楚,他們這葫蘆裏到底是賣的什麼藥。所以啊,就要適當的讓他們見個面,才能夠告訴你啊。這藥罐子封的太緊了,這藥味怎麼能夠散發出來呢?”
唐冶笑着看向黃麟。
後者想了想,立刻躬身說道。
“老奴明白,回頭就命人將那牢裏的看守撤走一半。”
“這就對了。”
……
賢王府上。
唐楓瞧着手裏的信,神色淡淡,一目十行的看完之後,隨意的丟在了一旁。
“可惜啊,南境的勢力經過這次的折騰之後,只怕是要大打折扣了啊。”
身旁候着的赫然是之前給彩兒傳信的黑衣人。
不過此時黑衣人換了一身打扮,,儼然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廝模樣。
“王爺不必掛懷,到底鎮南王多年來治理有方,這南境的底子還是很厚的。”
唐楓輕輕抿了一口茶,開口說道。
“他是治理有方啊,本王聽說,這鎮南王的屍體從南境運出的時候,南境的百姓哭着送了百里地,要不是大寧的軍隊時時鎮壓着,這屍體還真不一定能出了南境呢。”
“可不是,奴才當時也在場,瞧着那陣仗也是嚇了一跳。”
一旁的小廝說着,想起來仍然是十分的感慨。
唐楓輕笑一聲。
“唐冶發明製造的這個火炮,確實是出其不意,夠厲害,也夠狠。但是正是因爲太厲害了,太狠了,反而不好。”
“古人云,物極必反,就是這個道理。”
“王爺這是什麼意思?”
小廝不解的問道。
“這火炮可是不長眼的,炸南境的軍隊,自然也會炸南境的百姓。百姓不問朝政,是不懂這朝堂上面的事的,老百姓簡單的很,誰讓他們安穩的生活誰就是好人,誰讓他們死了家裏人,丟了家裏財,誰就是壞人。”
“這個鎮南王多年來,雖然有點好大喜功,但是不得不說,確實是把南境守得很好,律下也甚嚴,平時老百姓一不受外敵侵擾,二來不受官兵欺壓,也算是過得聽逍遙滋潤,這個時候偏偏唐冶讓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打進來了,又是攻城又是殺人,還逼死了鎮南王,你說,他們會怎麼樣?”
那小廝想了想,低聲說道。
“可是,奴才離開的時候,南境並沒有發生任何的暴動。”
“那是因爲沒有人當那個點火的人。”
唐楓優哉遊哉的靠在身後的椅背上,手指輕點着桌面。
“南境本來就複雜,不管是地形還是人情,都十分的多元化,不同的民族在那裏聚集繁衍,盤根交錯,風土人情都和中原地區的人有很大的差異,多年來鎮南王劃地爲國,更是阻絕了兩者之間的交流,積怨加上新仇,現在的南境百姓就是一捆捆乾柴,但凡有一點火星子落在上面,都會一發不可收拾。”
小廝聽着這番話,頓時眼前一亮。
“那可要爺給湊湊熱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