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朕唐冶 >第231章 我心匪石
    接下來的時間,大涼幾乎成了文字獄再現的地方。

    楚奕宸定下嚴厲的規矩,凡是有任何人敢含沙射影的諷刺女人稱王,或者是敢擅自談論這次的政變,不給辯解的機會,一律嚴懲不貸。

    一時間,大涼幾乎天天都有人被殺。

    上到將軍大臣,下到平民家眷。

    只要抓到有一個敢說的,周圍的人都要跟着遭殃。

    這麼鐵血手腕下去,最後的結果就是,大涼幾乎成了第二個大寧,全城上下人人自危,再也不見當時百姓妄議朝政,動輒叫罵文武百官和大王公主的事情了。

    而拓跋蕭蕭也漸漸的培育起了自己的勢力。

    楚奕宸正搭在欄杆上面看着下面的風景,身後,李冰清上前來輕輕給楚奕宸搭了一件衣服。

    楚奕宸回頭,說道。

    “怎麼,有什麼事?”

    楚奕宸看李冰清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

    李冰清猶豫了一下,說道。

    “本來是不該我說的,可是……”

    楚奕宸笑着說道。

    “跟我說話沒有什麼拘束的,有什麼直接說就是了。”

    李冰清斟酌着措辭說道。

    “我看,張妹妹還是很惦記五殿下的,或許是因爲,之前五殿下救過她一命的緣故。”

    楚奕宸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

    “這也是正常。”

    “那……”

    楚奕宸深吸一口氣,隨後說道。

    “去讓人和拓跋蕭蕭說,我要去見拓跋蕭朗,順便把張沉魚帶過去。”

    一炷香的時辰後,楚奕宸帶着張沉魚往大涼的天牢裏去了。

    世上的天牢都是一樣的,陰森、詭異,還帶着濃重的血腥氣味。

    處處都是痛苦的哀嚎和求救聲。

    如果說世界上有死亡的味道的話,那這裏就應該是了。

    楚奕宸和張沉魚被人帶着往最深處的盡頭去了。

    這是一間獨立的牢房。

    “把鑰匙給我,你們出去吧。”

    領着人來的士兵點頭,恭敬的將鑰匙交給了楚奕宸。

    楚奕宸上前,輕輕打開了鐵門上的門鎖。

    一束光打進去,正好打在了拓跋蕭朗的臉上。

    “五殿下!”

    幾乎是在開門的瞬間,張沉魚就衝了過去,把地上不知死活的人扶了起來。

    楚奕宸蹲下來看到拓跋蕭朗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眼睛。

    只剩下空洞的兩個窟窿,還不斷的往外流着鮮血。

    別說是張沉魚了,就是楚奕宸看到這一幕胃裏都禁不住一陣的翻江倒海。

    “這是怎麼回事!”

    拓跋蕭朗的身上居然渾身是傷。

    楚奕宸蹲下來從懷裏摸出來一個止血丹給他喫下。

    拓跋蕭朗模模糊糊的,似乎聽出了來人是誰。

    他伸出手去,想要去觸碰張沉魚的臉。

    “小魚?”

    張沉魚早已經哭的泣不成聲了,連連點頭。

    “是我。”

    楚奕宸看到拓跋蕭朗身上到處都是傷連一塊好肉都沒有了。

    其實連問都是多餘的,這些東西若果沒有拓跋蕭蕭的授意的話,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這麼對拓跋蕭朗。

    “她想從你這裏得到什麼?”

    楚奕宸開口說道。

    拓跋蕭朗一雙空洞的窟窿下意識的朝聲音的來源處看去。

    但是什麼也看不到。

    他輕笑一聲說道。

    “這難道不是你讓人做的麼,現在又說這樣的話,是爲了在小魚面前演戲?”

    楚奕宸開口說道。

    “我沒有這個必要。”

    “這些不是我讓人做的。”

    拓跋蕭朗似乎意外的歪了歪頭,隨後說道。

    “我真的是沒有想到,我的這個以前連殺雞都不敢的妹妹,居然有一天會到這種程度。”

    “她到底在問你要什麼?”

    “名單,還有兵權。”拓跋蕭朗回道。

    “名單和兵權?什麼意思?”

    楚奕宸不解的追問。

    “名單就是朝中當初倒向我和父王的大臣名單,而兵權,則是父王交給我的西川三十二騎兵的兵權。”

    “這些人不是早就收歸大涼了麼,難道不是統一調配的。”

    楚奕宸問道。

    拓跋蕭朗輕笑一聲,隨後說道。

    “看來你還真的是沒有騙我,你是真的不知道這些事情。”拓跋蕭朗頓了頓,繼續道,“西川三十二騎兵是我父王當年親自帶出來的騎兵,除了父王的密令之外,他們不會聽命於任何人。即使是死,也不會接受被人的調配。要是沒有我的密令,這支王室的底牌在這裏就會徹底斷掉,成爲一個只能被王室養着,但是不會幹活的寄生蟲。”

    楚奕宸微微眯起眼睛。

    這樣的事情,拓跋蕭蕭從來沒有和他提起來過。

    地上,張沉魚有些心疼的輕輕撫上拓跋蕭朗的眼睛。

    原本一雙明亮的眸子,此時卻只剩下了一個黑洞。

    “疼嗎?”

    拓跋蕭朗搖搖頭,隨後說道。

    “不疼。”

    說完,他回頭大概的尋着楚奕宸所在的方向開口說道。

    “我知道,你是大涼的皇帝,小魚是你的妃子。但是我還是要和你說,這段時間我們沒有任何越矩的地方,小魚也是隻當我是她的朋友和救命恩人。還請你不要因此而薄待她。”

    楚奕宸看着地上的兩人,開口說道。

    “我有眼睛。”

    “我說的是實話。”

    拓跋蕭朗說道。

    “我之前在不知道她的身份的時候,確實和她表露過我的心跡,但是小魚拒絕我了。後來我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後,就更加收起這份心思了。”

    “現在我身陷囹圄,沒有必要和你說什麼謊話。我們之間隔着國仇家恨,我也不會再有什麼別的心思了。”

    楚奕宸看了地上的張沉魚一眼。

    後者哆嗦着開口說道。

    “你現在恨我?”

    “不是恨你,而是恨我自己,引狼入室。儘管我知道,我拓跋家有今天這個結果,都是自己的因果報應,不能怪到別人的身上,但是我到底還是做了對不起我的國家和家族的事情,我沒有辦法原諒他,也沒有辦法原諒我自己。”

    楚奕宸看了一眼拓跋蕭朗,隨後說道。

    “那好,但是我也明白告訴你,我大寧的規矩你也知道,即便是你這麼說,我也是沒有辦法帶着她回去的。”

    “唯一的辦法就是帶着一個死屍回去,以證清白。”

    “你什麼意思。”拓跋蕭朗皺眉反問道。

    “我說的很明白了,你也聽到了,我只是看你明白坦誠的和我這麼說,那我也就明白坦誠的告訴你結果是什麼。”

    “從她單獨在你的府上出現的那一刻起,她就註定不能當我的妃子跟我回去了。”

    “可是我們什麼都沒有做!”

    拓跋蕭朗帶着微微的怒意。

    “我可以相信你們,但是我是皇帝,我還有天下萬民和朝中羣臣的嘴巴要忌諱要管着,所以不是你說沒有就沒事了的。”

    楚奕宸開口說道。

    說完,楚奕宸隨意的瞥了一眼,看到薩滿竟然在門口站着,時不時的探進頭來看看。

    楚奕宸看了一眼張沉魚,指了指外面,隨後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