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冶本意也不是真的要將這朝綱肅清的多麼的清明。
水至清則無魚。
且這其中的紛擾利益牽扯的太多了,自來就沒有能夠理順的,所以,唐冶也不會和自己過不去,去盯着這下面的一些小魚小蝦不妨。
張弛有度,纔是治國之道。
當然其中還有更主要的原因就是唐冶也許久沒有見過嶽幽和吳蓮兒了。
下午的時候,唐冶在養心殿內抱着自己唯一的一個兒子,正在逗弄着。
“這小娃娃許久未見倒是重了不少。”
這娃娃粉雕玉琢,端的是一副富貴的長相。
唐冶將那娃娃重新交還給嶽幽,隨後就聽到門口有人來報。
“陛下,吳主子到了。”
“請進來。”
話音落下,吳蓮兒就在幾個丫頭的簇擁之下走了進來,身上還帶着外面的水汽。
唐冶遙遙朝她伸過手去。
吳蓮兒眼裏滿是思念和期盼,下意識的小跑了幾步。
嶽幽在一邊輕輕笑開。
“陛下不在的時候,妹妹倒是經常來問起陛下,總是惦念的緊呢。”
吳蓮兒的臉上帶着幾抹羞訕。
唐冶朗聲一笑,將吳蓮兒攏了過來。
只是那外面的披風是有些淺灰的藕荷色,原本遠了倒是也瞧不出來,只是湊近了一攏,才察覺到上面似乎是有很重的水汽。
唐冶伸手去摸摸吳蓮兒外面的披風,開口說道。
“怎麼這般的溼。”
吳蓮兒輕笑一聲。
“臣妾也正想說呢,這近日來不知道怎麼的了,連日的大雨,夜間丫頭們洗了的衣物,竟然連日都幹不了,倒不像是在京城,活脫是去了江南人家的竹樓裏了。”
“更別說,那御花園更是因爲積水連去都是去不得了的。空氣裏的水汽都消散不了,呼吸起來都是十分的沉悶。”
一旁的嶽幽聽了也連連點頭。
“可不是,這近日來倒像是遭了災一般的,實在是拿捏不準這老天爺的意思。”
嶽幽一邊說着一邊輕輕的晃着懷裏的孩子。
那孩子睡得香甜,絲毫不知道周圍的大人們在討論着什麼讓人頭疼的事情。
唐冶猛地回過神來,才發現似乎真的是這樣。
這段回來的時間裏,唐冶是一隻在研究這前朝的事情,竟然沒有注意到這連天的大雨。
唐冶微微蹙眉,有些不好的說道。
“現在正是南方收稻穀的季節,要是下這麼一遭也就罷了,要是下多了,只怕是要遭災了。”
嶽幽和吳蓮兒對視了一眼,默默的陪着唐冶沒有說話。
接下來幾天,就像是爲了驗證唐冶的猜想一般。
接連不斷的下雨。
就連這宮裏都是霹靂扒拉的沒有個完。
唐冶坐在養心殿內,看着外面的雨,開口說道。
“這麼大的雨,怕是要出事情了。”
話音落下,不待黃麟回話,外面就傳來一聲通報的聲音。
“報,江淮總督王壽安前來覲見。”
無召入京。
唐冶微微皺眉。
“宣進來。”
不等唐冶說話,男人一撩衣袍,直接跪了下去。
“罪臣該死,前來請罪。”
唐冶擡擡手說道。
“王大人起來說話。”
王壽安卻不回答,只是將一卷宗卷高高的捧過頭頂。
“此次南方久雨不霽,包括江淮地區在內的大部分長江沿岸地區都受災嚴重,只怕是到了初秋之間,會顆粒無收啊。”
“罪臣不敢假手於人,特親自換了騎裝,前來御前請罪。”
唐冶細細的看了那捲宗上面的東西,深吸一口氣開口說道。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王壽安似乎對唐冶的話感到十分的意外,下意識的擡頭看了唐冶一眼。
唐冶靜靜的看着他說道。
“怎麼,還有話說?”
王壽安緩緩起身,黃麟立刻跟出去安排後面的事宜了。
沒一會兒,黃麟又折返了回來。
“陛下,王大人已經安頓好了。”
黃麟說完,細細的打量着唐冶的表情,隨後小心翼翼的說道。
“陛下似乎不生氣?”
唐冶深吸一口氣。
“天災人禍,這是擋不住的東西,也怨不得他們。”
南方本就多雨,再加上這古代的建築公事也不是多麼的牢固和科學,別說是現在這樣的時節裏了,就是往日裏也多的是決堤的時候。
“這個王壽安朕有印象,是從地方調任上來的,也是有一定政績的。”
黃麟本來是想要給這個王壽安求情的,但是看唐冶心裏門兒清,也就閉上了嘴。
唐冶深吸一口氣。
“南方洪災嚴重,很快那邊的百姓就要顆粒無收,眼看着飯都喫不起了。”
“今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民間對陛下頗有微詞,許是上次的事情,多多少少還是漏了些什麼風聲出去的,眼下這災情要是大面積的擴散開來的話,只怕是對陛下不利。”
“衆口鑠金啊!”
唐冶深吸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
唐冶低頭看着自己手裏的這個卷宗,想了想說道。
“這賑災的人,還真的是要好好的選選才好。”
“這誰都可以去,只是陛下萬萬不可動了親去賑災的念頭。”
黃麟看着唐冶說道。
“一來,這在災情一旦爆發開來,流民不斷,就算是有官兵鎮壓,多多少少也是會有衝撞到陛下的時候,這個時候要是混進去什麼別有用心的人,豈不是得不償失?”
唐冶點點頭。
眼下這個唐楓還沒有抓到,確實是不太適合明晃晃的離京。
“二來,這京中人心不穩,實在是離不開陛下在這裏鎮着。”
唐冶聽完黃麟的話,疲憊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隨後開口數道。
“明日奉天殿上,聽聽羣臣怎麼說罷。”
只是,這羣臣的意見是要聽得,唐冶自己也是要準備的。
這天夜裏,唐冶就連夜送了一封密信送到了嶽龍的府上。
當天晚上,嶽府上下燈火通明,忙了一晚,而第二天天剛矇矇亮的時候,嶽乾就瞧瞧的趁着天黑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