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冶和如煙靜靜的坐在那火堆兩旁，不知道今夕幾何，只知道夜越來越深了。
唐冶靜靜的盯着火堆，不知道在琢磨些什麼。
如煙轉頭看着唐冶，笑着說道。
“你一定很不一般吧？”
唐冶被如煙的話喊回了神，笑着問道。
“這話怎麼說？”
“看你雖然穿的平平無奇，但是卻出手闊綽，談吐不凡，一舉一動都不是平凡人家的樣子。而且你平時雖然笑嘻嘻的，但是卻會在沒有人注意你的時候，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如煙轉過頭看着唐冶。
“讓人覺得，你身上有很多的祕密。”
唐冶輕笑一聲，雙手往後撐在綿軟的沙地上。
“這世上的人哪個不是如此，即便是最虔誠的信徒，在那佛光普照的高原之上，也不知道藏了多少祕密才能過完這一生，何止你我。”
如煙的眼睛忽然變得很深邃，靜靜的看着唐冶，一動不動。
“怎麼了，被我迷住了？”
唐冶笑着打趣道。
誰知道如煙卻一臉正色的看着唐冶道。
“你不要這樣，你剛纔那個樣子，會讓我覺得，你似乎離我很遙遠。”
靜謐的夜裏，兩人四目相對，不知道是眸子裏本身的光，還是借了三分月色。
如煙撇開頭，攏了攏自己的長髮，隨後轉頭說道。
“你看過大漠裏的星星麼？”
唐冶愣了一下，隨後伸手指着天空說道。
“擡頭不就是麼？”
如煙搖搖頭。
“跟我來。”
說完，便帶着唐冶往遠處去了。
走了一會兒，如煙忽然在一個乾枯了的樹洞面前蹲了下來，伸手去掏着什麼。
唐冶就在一邊靜靜的等着。
半晌那如煙忽然歡快的喊道。
“真的在，我還以爲會沒有了。”
唐冶不由的好奇的湊過去。
只見如煙拿出來一個摺疊起來的孔明燈。
“這個是我上次經過這裏的時候藏起來的，我還以爲會不見了。”
如煙滿臉的笑意。
唐冶看看四周，疑惑的說道。
“這裏白茫茫的一片，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你可以認識路？”
如煙笑笑。
“這沙漠和外面其實是一樣的，每一處也有自己的特色，走的多了便認識了。”
“你對這一帶都很熟？”唐冶不禁追問道。
“不是，只是對這一條路而已。”
如煙說道。
“我經常往返於一些小鎮子上，便是從那鎮子上搞來一些水，在路上等着路過的將死之人，再把這些水高價賣給他們。”
說完她扭回頭看着唐冶。
“你知道嗎，人在快要死了的時候，就什麼也顧不上了，曾經有人給過我一袋金子，還有人要把自己的妻女抵押給我，只爲了一口水喝。”
“甚至還有人毫不猶豫的把自己同行的夥伴殺了，只爲了要一口水。”
唐冶悶悶的應了一聲。
在生死麪前，人性只怕是最經不起考驗的吧。
或者說，這纔是人性本身的模樣。
如煙拿着自己手裏的孔明燈，眼光變得柔和起來。
“這個孔明燈是一個小姑娘給我的，她隨着她的阿爹做生意，可是路上遇到了流沙，只剩下了她的阿孃和她自己，後來她阿孃也死在了沙漠裏，就剩下她一個人了。”
“我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快要渴死了，只剩下了最後一點力氣，手裏緊緊的抱着這個孔明燈。”
如煙說道這裏停了下來，轉頭看着唐冶。
“你會扎孔明燈嗎？”
唐冶愣了一下，隨後點了點頭。
“應該是會，之前有扎過一次，但是不知道現在還會不會了。”
唐冶前世的時候也扎過這個，爲的是祈求家人平安。
如煙眼神突然落寞了下來，隨後問道。
“你可以幫我把這個孔明紮起來嗎？”
唐冶猶豫了一下，接過了孔明燈，隨後坐在沙地上，認真的紮了起來。
好在這孔明燈基本上就是一個半成品，很快唐冶就把孔明燈搞好了。
他把孔明燈交給如煙，卻看到如煙的眼睛裏似乎閃爍着淚光。
“怎麼了？”
唐冶有些反應不過來。
“沒什麼。”如煙轉過頭去輕輕拭去自己的淚水，“我只是在想，要是當時你在我身邊的話，或許那個小姑娘就沒有那麼遺憾了。”
“那個小孩子和我說，她阿爹答應她了，只要回家了，就給她紮好這個孔明燈。”
唐冶一時間有些唏噓。
他想要轉移話題，便問道。
“這沙漠裏時常會遇上流沙和風暴，你倒是不害怕。”
“害怕。”
如煙擡頭看向唐冶。
“實際上，我害怕的要死，我每次離開城鎮進入沙漠的時候，我就在想，我要是死在這裏了，會有人發現我嗎？”
“這個孔明燈，是上次我藏在這裏的，我那個時候和自己說，出去了要學會扎孔明燈，下次要是還活着的話，我一定要來這裏把它拿出來許願。”
只是如煙沒有想到的是出去的時候遇到了馬匪，後來就遇到了唐冶一行人。
也是正好路過這裏的時候，才忽然想起來了。
唐冶從懷裏拿出來一直準備好的火摺子，開口說道。
“放過孔明燈嗎？”
如煙搖搖頭。
這是中原纔會有的東西，大漠裏倒是不常見。
唐冶笑笑，拉着如煙的手站了起來。
“看好了，帶你放一次，記得許願。”
唐冶一邊點燃孔明燈一邊說道。
“其實，是應該在這孔明燈上寫上自己的願望纔會靈驗的，但是現在我們沒有毛筆，就這麼許吧，或許應該相信一次心誠則靈。”
唐冶回頭，將已經緩緩飄起來的孔明燈控制在手上，看着如煙問道。
“想好了嗎？”
如煙站在那裏，看看孔明燈，又看看唐冶，似乎在猶豫着什麼。
隨後，唐冶倒是沒有想到，這如煙竟然直接將自己的手指放在嘴裏咬了下去。
“嗯。”
如煙疼的悶哼了一聲，手指上開始涌出大股的鮮血來。
唐冶微微皺眉，空出一隻手來去查看。
“你這是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