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真的是有知曉天地萬事的本事的。”
“這倒不敢當。”唐冶擡擡手說道,“只是,這樣的只會助長巴圖囂張的氣焰,就是沒有反心,只怕是也要養出來反心。不過這倒是也間接的幫了你們大王了。”
圖爾圖聽到這裏,不禁皺起了眉頭。
“此話怎講?”
“這個巴圖,連自己的大王也不放在眼裏,怎麼會把別人放在眼裏呢?若是平日裏對這些手下,心情好了估摸着給兩個甜棗,若是心情不好,便是打殺,這幫手下一個個的看着兇狠,平日裏,我估計沒有少喫巴圖的打。”
“巴圖性情暴虐,這倒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是啊,雖說慈不掌兵,可一味的強壓,反倒是將這些兵將的忠心也血性也磨滅了。”
唐冶頗爲感嘆的說道。
按理來說,這些兵將都是在巴圖的手裏掌握着的,多年來,他們可能不認察哈爾王,但是一定會認巴圖,再加上這戰場上血水屍山裏滾出來的,合該是親如兄弟纔是。
可是這巴圖死了之後,下面的人一片死寂,不見有一個人出頭來問個清楚,這巴圖究竟是因何而死,更別說爲了巴圖逼宮造反了。
更甚者,那個所謂的巴圖手下的第一虎將烏磷珠,受巴圖多年的提攜,說起來也是巴圖身邊最親近的心腹了。
然而呢?
這巴圖新喪,連頭七都未過,這個烏磷珠就喫酒買樂,其中的干係也就可見一斑了。
其次,巴圖新喪,下面的這些人,就算是從感情的角度來說,沒有反心,但是若是有一個是有主意的,便知道,此時是起兵最好的機會。
天時,巴圖新死,還是死在土堡裏,連個具體的理由也說不出來,只用一些場面話來搪塞百姓。
地利,土堡之內幾乎沒有駐軍,三千士兵,若是快的話,只怕是一個時辰就能攻破土堡,改朝換代。
人和,察哈爾王多年來盡失民心,再加上察哈爾明月的事情和之前大街上士兵公然欺辱百姓的事情,已經是民心動盪不堪了。很容易就是一呼百應,四方稱臣。
這麼好的時機,天時地利人和都佔盡了,只要有一個人出來,高喊一嗓子,察哈爾王室的處境就十分的被動了。
可是可笑的是,居然沒有一個人有動靜的,仍舊是耍威風,跟圖爾圖裝大爺,威脅圖爾圖。
真的是一羣廢物。
要怪只能怪巴圖多年來鐵腕手段,是不會允許手下的人太有主意和本事的,就算是有,只怕也早就被巴圖殺了。
現在那幫廢物,就是一羣被圈養多年的野狗。
或許曾經有些血性,只是多年打壓下來,就算是把他們脖子上的鎖頭打開,也會蜷縮在圈裏不敢出來,早就廢了。
唐冶也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才下狠手的。
對付這幫人,唯一的辦法就是繼續巴圖的鐵血手腕。
巴圖死了不要緊,只要找一個人出來,讓他們找到巴圖的感覺就可以了。
圖爾圖是個聰明人,無需唐冶多說什麼,只點撥幾句,倒是也醒過神來了。
“國師真的是看得明白,我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了,說句越矩的話,家中的孩子都比國師年長一些,沒有想到,竟然是白活了這麼多年。”
隨後看着唐冶,忽而說到。
“對了,我今日前來,不光是說這個,還有一個喜訊要和國師稟報。”
唐冶的眼裏瞬間閃起了光亮。
“國師要我們找的人,眼下已經快要抵達煙塵了,估摸着不出半個時辰,也就來了。”
唐冶猛地站了起來。
終於等到了!
圖爾圖走後,唐冶便一直在屋子裏坐着,時不時的推開窗戶看看土堡外面的情況。
一旁的如煙不動聲色的看了幾眼,並未多說些什麼。
“公子來這裏,想來也是爲了那個姑娘來的吧?”
之前進入千音閣的時候,如煙也在旁邊,聽着是爲了求藥。
想了想,只有那馬車上的那個姑娘可能了。
氣血不足,嘴脣青紫,瞧着就是身子有問題的。
“嗯。”
唐冶利落的答道。
忽爾,看着遠處一輛馬車緩緩的行駛進了土堡之中,唐冶立刻披了衣服,衝了出去。
馬車內,穆婉婉疲憊的靠在窗戶上,瞧着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若是細細的看去,那臉上卻隱隱泛黑,雙脣也是更白了。
若說以前看過去,只覺得這個女郎底子虛弱,許是有不足之症的,可是現在任誰去看,都會覺得此人只怕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
一旁的老鬼頭兒掀開車簾對駕車的的人說道。
“你且慢點,總歸你主子也丟不了,你再快些,再顛簸些,這車上的丫頭只怕是死的更快些了。”
繡春刀勒着繮繩,面色依舊是往日那般的鐵寒,只是馬車的速度到底是肉眼可見的慢下來了。
老鬼頭兒放下車簾,轉頭看了一眼穆婉婉,不禁嘆了一口氣。
“籲!”
車子穩穩的停了下來。
繡春刀丟下手裏的繮繩,看着眼前的人,翻身下車,躬身叩在地上說道。
“主公。”
身後,如煙的眼睛緩緩擡起。
唐冶將人拉了起來,看着後面的馬車問道。
“都還好嗎?”
“都好……只是……”
繡春刀猶豫的說着,身後傳來老鬼頭兒熟悉的聲音。
“好什麼好啊,你倒是好了,在這土堡裏面是喫喝玩樂,你怎麼不惦記惦記你這個小女人快要死了。”
老鬼頭兒說着,將穆婉婉從馬車上扶了下來。
在看到穆婉婉的瞬間,唐冶的眉頭就緊緊皺起了。
這個穆婉婉的臉色實在是太難看了。
唐冶不由的開始算日子。
確實是距離毒發的時間沒幾天了。
唐冶看着穆婉婉的樣子,想來近些天估計是沒有少受這毒的折磨,心中難免生出幾分憐憫之情來。
唐冶上前,抓着穆婉婉的手臂。
只細細的一根,好似要是用力一些便會立刻折斷一樣。
“你怎麼樣?很難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