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不這麼想。”唐冶說,“先是連天的大雨,又是莫名其妙的山火。你要知道,這山火一起,是整個京城上下的人,都能夠看到的。”
“謠言紛紛,人心惶惶。”唐冶沉聲說道,“朕看,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有人,只怕是要捲土重來了。”
嶽幽有些擔憂的看着唐冶。
後者回頭,看到嶽幽的眼神之後,輕笑一聲說道。
“放心,一切朕心裏都有數,你只要看顧好你自己,順便,幫着朕看顧好後宮就可以了。記住了嗎?不要亂跑,不要亂想,只要相信朕,別的,都跟你沒有關係。”
嶽幽緩緩點頭。
唐冶微微一笑,將嶽幽的輕輕牽起,拉着進了偏殿。
“最後一刻靜謐的時光了,以後,只怕是有的要忙了。”
次日。
一大清早,嶽幽就起身給唐冶穿好了龍袍。
唐冶伸手摸了摸嶽幽綢緞一樣的長髮,便轉身往奉天殿去了。
奉天殿內,一片的莊嚴肅穆。
今日來京城裏紛亂不堪,已經是連着幾日都沒有上朝了。
朝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各自心懷鬼胎。
“皇上駕到!”
奉天殿的大門徐徐拉開,唐冶緩步走了進來,帶着一股難以言說的天子之威。
衆臣紛紛跪下叩拜。
唐冶走到龍椅前,輕輕一甩,轉身坐在了龍椅之上,轉而掃視着奉天殿內的朝臣,隨後朗聲說道。
“今兒,朕給你們立個規矩,在開始早朝之前,都先跪着,朕,同你們一同跪着,先跪他一個時辰再說。”
下面的朝臣議論紛紛,互相交換着眼神,都不知道唐冶這是要幹什麼。
只是下一秒,唐冶起身,直接跪了下去。
咚的一聲。
朝臣們跟本來不及反應,見到唐冶下跪,自己便條件反射的跪了下去。
皇子下跪,臣子不跪。
這可是大不敬!
唐冶挺直了腰桿,目不專精的看着前方。
身後,奉天殿外走進來一個內侍,手裏還捧着一個靈位。
上面書寫着幾個大字。
大寧百姓之位。
衆人紛紛低頭不敢吱聲。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些人覺得今天的時間似乎過得特別的緩慢。
大臣們感覺自己的腿都要斷了,可是這時間連一炷香的時辰都沒有過去。
這些人平時都是主子,都是金尊玉貴的養着的,即便是有的時候自己也需要下跪,可是也僅僅是一會兒,很快便起來了。
若不是遇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是不需要要跪這麼久的。
所以,這不過是一會兒,下面的朝臣就有很多已經是跪不住了。
一開始的時候還會悄悄的翹起來一點點的腿,以此來緩解膝蓋的痛意。
可是這時間實在是太長了,到後面,很多人真的是堅持不住了,呲牙咧嘴的,可是又因爲唐冶在上面也跪着,所以也根本不敢站起來。
唐冶的額頭上落下豆大的汗珠,可是面上依舊是沒有任何的表情。
甚至,唐冶的脊背挺的比下面的大臣還要直一些。
不知道是哪個大臣實在是堅持不住了,直接啪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那大臣連帽子也根本來不及扶正,就連滾帶爬的跑到了唐冶的跟前,跪下來說道。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微臣該死。”
唐冶眸子微微一動,掃了那人一眼,隨後轉過頭,繼續面無表情的看着前方。
那人驚慌失措的跪在中間,因爲害怕,倒是把膝蓋上的痛意都給忽略。
時間還在緩慢的走着,大殿之內,陸陸續續有人因爲受不住了,倒在了地上。
唐冶都是默默的看一眼,沒有多理會。
不說罰也不說不罰。
好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終於,一旁的黃麟看着那沙漏裏的沙子都盡數流完了,這才上前一步說道。
“陛下,時間到了。”
唐冶回頭看了一眼。
黃麟立刻躬身將唐冶扶了起來。
起身的時候,唐冶的腳下也有些踉蹌。
一個時辰,確實是時間有些久。
“都起來吧。”
得了唐冶的話之後,下面的大臣這纔敢起身。
很多人都因爲跪久了,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了,只能雙手撐着地面,勉強的站了起來。
模樣實在是有些狼狽。
唐冶看着在大殿中央立着的三五個人,緩緩走了下來。
這些人都是剛纔實在是跪不住的人,此時見唐冶走了下來,心裏更是七上八下的,連大氣也不敢喘。
唐冶走到幾人面前,伸手捏着他們的下巴,挨個擡起來看了看。
依次看完之後,唐冶開口說道。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京城裏死去的那些百姓,確實是不配你們這些大臣來跪拜的。”
幾人紛紛下的趴在地上,連聲哀求道。
“陛下,恕罪,臣等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啊。”
唐冶回首,一雙眸子銳利的像是一把帶了血的刀子。
“你們,朕大抵都認識,工部左大夫陳景河,城都右尉萬古之……”
唐冶像是在說自己家裏的人一樣,幾人的姓名,官職,甚至自打當官以來經歷過的那些調動都如數家珍。
幾人的背後都出了一身的汗。
唐冶說的幾乎是分毫不差。
只是不知道這些話背後的深意是什麼。
唐冶在說完這些人的履歷之後,長嘆了一口氣,揮揮手說道。
“都拉出去,砍了吧。”
這下別說是這幾個人了,連帶着周圍看着的大臣都傻眼了。
衆人都想到了,這樣站了出來,只怕是要挨罰的,可是怎麼也沒有想到,會直接拉出去殺了。
這實在是有點過了。
立刻有大臣出列,跪下來求情。
“陛下,這些人年紀都不小了,雖然有過錯,但是罪不至死啊陛下。”
“是啊,陛下,這些人都是宮裏的老臣了,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是有苦勞的,陛下何不留着他們的命,將功補過,繼續爲京城裏的百姓奔走,也算是贖罪了。”
衆人你一句我一句,只是,唯有站在最前面的溫可言眼裏露出一抹狠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