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似霧抓着珠翠的手扶了起來,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果然,窮人家長大的孩子,就算是再見過了世面,那骨子裏的膽小和怯弱是藏不住的,只要這麼稍稍微微的一嚇唬,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珠翠下意識的吞嚥着口水,擡頭,一臉謹慎的看着江似霧。
“珠翠,我不會難爲你的,我和你說這些,只是因爲,我害怕,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活着,你不知道,我有多麼的害怕。他們這麼糾纏我,讓我不得安寧,我沒有人去說,我沒有人可以去說,我只有你了,像是我的親人一樣。”
珠翠握着手裏斗大的夜明珠,連忙慌亂的將手裏的夜明珠交給了江似霧。
“美人,奴婢,奴婢,就是一個下人,這樣貴重的東西,奴婢不配拿着。”
江似霧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懷裏的夜明珠,悄聲說道。
“我不是要你拿着它,我只是,想要你幫我一個忙而已。”
珠翠好奇的擡頭。
“我似乎有了身孕了,但是,眼下還未曾確定,想要勞煩你,給我請個沒有根基的新太醫來請脈。”
珠翠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
“美人,是不喜歡來請脈的張太醫麼?這張太醫,可是咱們太醫院的翹楚。若是由他來診脈,必然是能夠讓美人安心的。”
“話雖如此,可是這醫術高明的太醫,未必就是好太醫,我雖然沒有在大寧皇宮裏面呆過,可是這宮裏彎彎繞繞,我也是略有耳聞的。太醫院常年和後宮打交道,難免浸淫一些後宮裏的權鬥,我是一個初來乍到的人,一來沒有孃家的背景根基,二來,又是一個異鄉人,自然是萬事都要小心謹慎一些纔行啊。”江似霧將那顆夜明珠重新塞到了那珠翠的手裏。
“你只管去請,越是沒有根基的太醫越好,不過是尋常婦人的喜脈罷了,只要懂一點醫術,必然是都有這個本事診斷出來的。醫者仁心最是重要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珠翠看着手裏的夜明珠,猶豫了一下說道。
“奴婢,奴婢……”
江似霧輕輕拍了拍珠翠的肩膀,柔聲開口,“好好去辦,你放心,今後,無論我如何的飛黃騰達,我必然都不會忘了你的,你就是我的心腹,我什麼事都會和你商量,都會告訴你。這可夜明珠,不過是一點小禮物,回頭,給你的,要比這個好上許多。你只要一心一意的跟着我,保管你沒事。”
珠翠捏着手裏的東西,嚥了一口口水,朗聲道。
“奴婢明白了,奴婢這就去辦。”
養心殿內。
唐冶緩緩睜眼,接過了黃麟遞過來的密函,略略掃過,開口說道。
“她還說什麼了嗎?”
下面跪着的不是別人,正是方纔在殿內畏畏縮縮的珠翠。
不過,此時的珠翠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眉宇之間的慌張和不知所措完全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罕見的鎮靜和沉着。
這份沉着冷靜,即便是比起前朝的大臣們也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到底是錦衣署訓練出來的人,就是不一樣。
唐冶看着那手裏的信件,笑着說道。
“這個江源二郎想的倒是多,要是想要留在這京裏,只要好好的和朕說說就是了,還廢了這麼大的勁兒,繞這麼大的圈子,也不嫌煩。”
黃麟上前一步說道,“陛下,奴才以爲,這個江源二郎,確實是一個謹慎的人物,這樣的人,就像是那暗處的毒蛇,十分會隱忍,只是步步小心,處處經營,只等着別人一旦有個什麼式微的時候,便一鼓作氣上前,將敵人咬死,不留一點的餘地,這樣的人,狠毒陰險,咱們想要尋着他一個錯處,也是不容易的。”
唐冶輕笑一聲,開口說道,“這樣的經營,都是下位者纔會做的事情,只要自己成了那山中的老虎,何須步步苦心經營,只需大搖大擺的在明處走着就是了。誰敢露頭,誰就是個死!”
黃麟微笑着躬身說道,“陛下說的極是。”
唐冶甩甩手裏的信件,又轉頭看向一旁的夜明珠,開口說道。
“你可給她找到了太醫了。”
珠翠沉聲回到,“奴婢不敢擅自做主,只尋了機會,便直接往養心殿來,請示陛下了。”
唐冶微微思謀了一瞬,開口說道。
“這個事兒,交給誰朕都不放心,這個江似霧,說別的未必真,不過有一句話倒是說的不錯,那就是太醫院的那些人這麼多年下來,早就浸淫了不少權力之爭了,這表面上喊着吾皇萬歲,實際上,是喊了那個爺當萬歲的,咱們也不二而知。”
說着,唐冶掂量着手裏的夜明珠,輕笑一聲說道。
“再說了,這麼大的夜明珠砸下來,就是朕都動心了,何況是些個蠢材呢?”
“陛下的意思是,要另尋他人?”
“他人倒也不必,不過,既然這後宮裏有李冰清這樣能跟朕心心相印的人,又何必去找了那些外人呢。”
“李主子?”珠翠意外的看了唐冶一眼,隨後疑惑道,“陛下,李主子雖然和陛下一心,但是李主子到底是宮裏的主子,一來,李主子的位份是要比江美人高的,伺候江美人,實在是不合規矩,到頭來,怕是會惹出來一對的閒言碎語。”
這話還算是說的輕了。
閒言碎語倒是不怕。
難受的是前朝的那些酸臭文臣,只怕是每日都會揪着這個事情不放,不是撞住就是要請辭,非要逼的唐冶按着他們的規矩來辦事不可。
“二來,這李主子,宮裏許多人都是見過的,就連那江美人,也是在夜宴上見過幾次的。要是江美人知道了李主子的身份,只怕是不會袒露自己的心思。”
“自然是不能用明面上的身份去見的。”唐冶說道,“這李冰清的手裏,還有一個絕殺技,你忘記了嗎?”
珠翠疑惑的擡頭,忽爾眸子清晰了起來。
對了!易容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