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煙緩緩站起身來看着遠處。
她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過往那種殺伐凌厲的氣質全然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了一種沉寂下來的安寧平和。
以前如果是地獄的殺神，現在就像是一個出世的沙彌。
“我，還不能走。許多事情，因我而起，如果不把紅塵俗世的一切都收拾乾淨了，我估計，永遠沒有辦法能夠好好的生活。”
如煙的眉宇之間顯露出一絲絲的疲憊。
“你們走吧，過往種種，都忘了，找一個好姑娘，過普通人的日子去吧。”
白狼和黑虎對視一眼，齊齊跪在地上。
“閣主，我們追隨閣主一生，閣主就是我的過去，既然閣主要最後斬斷過往的一切，就讓我們護送您最後一程吧。”
“我們也同閣主一般，要是不把過往的一切斬斷，也是沒有法子好好生活的。”
黑虎有些憨厚，只是跟着跪着，見白狼說完之後，便粗着嗓子說道。
“閣主，我們手下還有不少逃亡出來的弟兄，都是原來九壇十三舵的精英，有我們幫着閣主，許多事情辦起來也順暢。”
如煙見兩人如此說，猶豫了一下，隨後緩緩點了點頭。
“好，既然如此，我們就一起，把過往的一切都做一個了結。”
二人見如煙這般說，這才站起來。
黑虎上前一步說道。
“既然如此，閣主，我們什麼時候殺回去，給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報仇？”如菸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千音閣盡數都在他們的手裏，怎麼報？即便你是能報仇，難道要我們自己的兄弟去殺自己的人麼，別忘了，留在千音閣裏的人，不都是臣服於他們的，還有很多，是被逼無奈。”
黑虎立刻低下了頭。
這倒是也是事實。
畢竟千音閣裏的人，不是所有人都是孑然一身的，有許多，是有家口的。
如他和白狼這樣的，反倒是少數。
“那，閣主，您打算怎麼辦。”
如煙看着遠處說道。
“你們兩個也都是大寧人，須知，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根的，只要把那個根源破了，一切就好說多了。”
說完，如煙朝兩人招招手。
二人立刻湊上前去。
片刻後，白狼和黑虎神色複雜的對視了一眼，隨後猶豫的說道。
“閣主，您當真要如此做嗎？”
“以前的我，大多是爲了自己的私心，可如今，我卻是真的想要你們好。江湖紛亂，權利爭鬥，永遠沒有止境，我現在已經沒有能力護着你們了，我是真的，想要你們過普通人的日子，安安穩穩的，過普通人的日子。”
白狼和黑虎猶豫的說道。
“可，當時我們進入千音閣，爲的就是推翻大寧朝的統治，推舉一位新的能夠造福百姓的君主啊。”
如菸嘴角輕輕勾起，擡頭阿看着呢和兩人。
“難爲你們還記得，千音閣最初的初心，可是我問你們，這天下，這百姓的日子，如今過得不好嗎？”
“自打唐冶上任以來，並雷霆之勢，將朝野上下許多大的積弊都早已經收拾乾淨了。”
“罷了，你們隨我出去走走，就知道了。”
說完，起身徑直往門外走去。
兩人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三人前後走着，進入了皇城最有名的天街。
四處都是小販們叫賣的聲音，蒸籠裏嫋嫋的白氣蒸騰着，一派人間煙火氣。
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老闆，這肉包子怎麼賣的。”如煙開口問道。
“這個，五文錢一個，這位姑娘，要幾個麼？”
老闆是一個身寬體胖的婦人，圓潤的臉上有兩坨紅紅的紅暈，聞聲將那蒸籠給揭開，笑着看向如煙。
那肉包子個個有拳頭那麼大，且裏面的肉油都滲了出來，眼看着就是薄皮大餡的好東西。
濃烈的香氣吸引來不少的食客。
可見這包子也是不愁賣的。
聽到如煙這麼說，身後的白狼下意識的就要拿錢，誰知道卻聽到如煙說。
“我手裏只有兩文錢了，能不能給我半個？”
“半個？”老闆娘愣了一下，“這個，我們沒有這個賣法啊。”
“我已經很久沒有喫飯了，只是試着問問，要是不行的話，就算了，謝謝老闆娘。”
說着，如煙轉身就要走，只是還沒有走出去一步，就被身後的女人給喊住了。
“哎哎，等一下。”
那老闆娘急的出來拉住瞭如煙。
一摸那手腕，眼底立刻浮現一抹心疼。
“哎喲喲，瞧瞧，這瘦的骨頭都凸出來了，孩子，你等一下。”
說着，女人折返回去，從那籠屜裏拿了三個包子出來，遞給瞭如煙。
“這個你拿着，回頭要是還難，就來我這裏，我明天都給你三個包子。”
如煙立刻說道。
“這怎麼能行，我要一個就好了。”
那老闆娘卻按住瞭如煙。
“沒事沒事，你拿着就行了。年前的時候，皇上放了皇榜，說是若是遇到那喫不上飯的，商販們只管施捨一些喫食就是了，朝廷裏每個月都會補貼給我們三錢銀子呢。”
身後的白狼和黑虎聽了卻是一愣。
白狼忍不住上前來一步問道。
“果真麼？”
那老闆娘也是被問的一愣，笑着說道。
“這還有假？我這麼大的歲數了，騙你們做什麼。”
說完那老闆娘就去給人拿包子了。
一旁等着賣包子的食客見了這一幕，也是都看在眼裏，見如煙愣在原地，以爲是心裏不安，於是便說道。
“你們拿着吧，現在日子都好起來了，若不是真的遇到了難處，誰家也是給的起幾個包子的，何況這朝廷給這些商販們都發了補貼，拿着吧。”
“對啊，連着兩年了，稅收都不收，這幫做小買賣的，可是趕上了。”
那老闆娘笑着拿包子也是笑罵道。
“你還說我，你那個染布行，一年光是朝廷給的賞銀有多少，你吃了肉，連肉湯也不讓我們喝一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