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似霧的話語調輕軟,像是撒嬌又像是抱怨,叫人聽了雖然知道是在拈酸喫醋,卻不覺得厭煩。
唐冶指着江似霧,看向如煙。
“瞧,多厲害的一張嘴。”
如煙微微一笑,站起來,朝江似霧行了一個禮。
“我剛進宮,不懂這宮裏的微分規矩,只喚了娘娘,還請娘娘恕罪。”
江似霧聽到她的聲音之後,瞬間一驚。
一旁的唐冶杵着臉看着兩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陛下。”
外面黃麟急匆匆跑了來。
“陛下,門外,門外,諫議院的人,都來了。”
唐冶哎了一聲,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得,難得今天有美人在旁,外面大雪初霽,朕還沒有來得及快樂快樂,學着前人紅袖添香,奏樂吟詩風雅一番,就又要去和這些老頭子們耍嘴皮子了。”
唐冶無奈的站了起來,對兩人說道。
“朕去瞧瞧,你們兩個就在這裏等着朕。”
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兩人一眼,隨後便隨着黃麟一道走了出去。
吱呀——
硃紅色的殿門合上,發出一陣響聲。
江似霧回頭看着如煙,緩步走過去,盯着她的眼睛,開口說道。
“姐姐。”
如煙擡頭看着她,躬身說道。
“我並不知道我和娘娘年紀誰大誰小,不敢貿然受娘娘一句姐姐。”
江似霧輕笑一聲,湊近了說道。
“你是姐姐,對吧。”
如煙平靜的看着她,像是有些什麼,又像是什麼都沒有。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成了現在的樣子,可是你的聲音我不糊忘記,那就是你的聲音,你是姐姐,你騙不了我的。”
如煙平靜的說道。
“我不知道娘娘在說什麼,不過想來,是把我認錯別人了。若是我身份高貴一些,倒是也挺像高攀娘娘的一句姐姐,可惜我身份卑賤,實在是承擔不起。若是被人聽了去,娘娘怕是會被人詬病。”
“你確實不配我的一句姐姐。”江似霧的眸子忽爾凌厲了起來,沉聲說道,“而你,也確實下賤,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不過,我猜,你大抵也過得不好吧,呵呵呵……”
江似霧忽爾開始冷笑起來,隨之那笑聲又戛然而止,傾身上前,幾乎頂着如煙的額頭。
“我告訴你,一切都是你活該的,你就該死。你該死!”
如煙的眉頭皺起看着江似霧,一言不發。
江似霧緩緩直起身子,看着如煙,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養心殿裏,如煙的眼睛緩緩閉上。
“娘娘,您沒事吧。”
江似霧走的快,一個不小心跌在了雪地裏,將一旁正在灑掃的宮女給嚇得臉色青白。
“滾開!本宮不用你們碰!”
江似霧一向以柔弱的形象示人,第一次這般的疾言厲色,那宮女半晌回不過神來,還是被一旁的人給拽着才勉強站起來離開了。
身後跟着的婢女低聲開口說道。
“既然冷靜下來了,就該好好想想,如今該怎麼辦,眼下,天皇陛下,大抵還是不知道她已經進宮了的事,我們要不要通知一聲。”
“通知什麼?!”
江似霧撐着身子從雪地裏爬了起來,一雙手凍得通紅。
“現在,還根本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如煙,或者,是唐冶找人來炸我們的。”江似霧回想着剛纔如煙眼睛裏的神色,也有些猶豫不定。
“可那個聲音,確實是閣主的聲音。”
“如果是如煙的話,那她回來是爲了什麼?”將似乎回頭看着那個婢女,後者也低頭默不作聲,半晌開口說道,“或許,是復仇?”
江似霧眺望着遠方,開口說道。
“不管她究竟是要幹什麼,我們都必須搞清楚,她到底是敵是友,是唐冶派來的,還真的是如煙。”
“你可有什麼想法?”
如煙低頭,抓起一把雪來,只是不一會就化作了冰冷的水從指尖流過了。
“自然是有法子的,只要她是如煙,就一定成不了別人,是瞞不住的。”
與此同時,奉天殿內。
衆臣退去,只留下了滿殿的奏摺和一張諫議院的聯名上書。
唐冶撐着手臂撿起一個奏章來看了看,笑着說道。
“諫議院的人,要是知道嶽龍什麼知道的話,必然是少不了在他幾頓的。”
黃麟笑着說道。
“話雖這麼說,可是這納風塵女子入宮,確實是有些麻煩,詩書工筆,都是要記載的。”
“在加上,太后那邊,怕是也不會同意。”
“哀家就是這麼一個老頑固麼?”
這邊黃麟的話音剛落下,就聽到太后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唐冶和黃麟齊齊順着方向去看,只見太后穿着一身萬年松的金絲玄袍走了進來,手裏還拿着一個暖手爐,上面用蘇繡刺了與長袍一色的花紋在明黃色的布料之上,說不出的莊嚴肅穆,天家氣派。
“母后怎麼來了。”唐冶往下走了幾步,伸手接過那內侍攙扶着的太后,將其扶着坐到了一旁黃麟早早就備好的座椅上。
太后笑着說道。
“今兒一大早你就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哀家如何能不來。”
唐冶低頭說道。
“讓母后費心了。”
“哀家不知道你究竟要做什麼,只是哀家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這些年來,也證明,你做的確實是沒錯,哀家也支持你,所謂的詩書工筆,不過是給後人瞧的罷了,前面騙騙祖宗,中間騙騙自己,後面騙騙來人,沒有什麼意思,百年之後一抔黃土,一切身前身後事,都不重要了。要緊的是眼下。”
“母后是看得明白的。”唐冶說道,“只是,兒子並不打算給她名分。”
太后意外的看了唐冶一眼,開口問道。
“可是還沒有破了身子?”
唐冶聞言回答道。
“並不是,此人確實是兒子的女人,只是,兒子不願意給她位份,只留在宮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