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茹玉起身,走到自己的桌子前,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這是怎樣的一個情況,自己的親生父親不相信自己,卻是對自己那個沒有半分血緣關係的舅舅深信不疑。
這些年來,陳茹玉窺探到了多少他這個舅舅林峯做的那些事情,可惜,沒有人相信他,包括他的那個父親。
陳茹玉伸手將那桌子上的書本拿起來,冷笑一聲,滿臉的嘲諷之色。
她還記得小的時候,每每聽到自己的父親在讀這些書的事情,她總是覺得,自己的父親是那麼的博學,說的話是那麼的有道理。可是長大之後,陳茹玉最痛恨的就是這些東西。
四書五經,倫理綱常,簡直就是喫人的魔窟。
陳茹玉伸手打開了火摺子,啪的一聲,漆黑的屋子裏瞬間燃起一抹光亮來。
陳茹玉將書湊近了火苗,火焰迅速舔上了書本,將整個屋子幾乎都燒的通紅明亮。
遠處的陳夫人看到陳茹玉的閣樓上隱隱有火光,便是什麼也不也不管不顧的衝了過去。
房屋被人從外面推開,陳茹玉竟然沒有回頭,只是呆呆的看着眼前燃燒的書籍,眼底裏滿是空洞。
“孩子,你在幹什麼?”
陳夫人心痛的喊了一聲,隨後命令人趕忙將屋子裏的蠟燭都點上,自己則跑到了陳茹玉的身邊,伸手將自己這個可憐的女兒牢牢的抱在了自己的懷裏。
陳夫人心痛的說道,“孩子,你這是怎麼了,不要嚇唬娘啊。”
陳茹玉的目光漸漸的有了聚焦,她看着眼前哭的已經成了一個淚人兒的母親,緩緩開口,喑啞着嗓子叫了一聲娘。
陳夫人連忙應着,用自己的手輕輕的摸索着孩子的臉龐。
“孩子,你聽我的,不要想不開,明天過去了就都好了,娘明天會想辦法幫你找個人帶你出來,只要把你帶出去了,後面的事情就好說了,娘會給你一大筆錢,到時候你是跟着那個人過日子也好,還是拿着這筆錢在外面隨便的買個宅子住着都好,這樣你就可以好好的活着了,可以離開這裏了。”
陳茹玉輕笑一聲,低頭說道。
“娘,這些都不重要了,明天就按着爹爹的意思辦吧,或許爹爹說的是對的,一切都看上天的意思把。”
陳夫人一聽,起身心痛的說道。
“你爹那是讀書讀的走火入魔了,你怎麼也跟你爹一樣,說這些糊塗的話!”
“阿孃,我不是說糊塗的話。”陳茹玉緩緩擡頭,“我只是覺得,活着也沒有什麼意思了,但是我剛纔一直沒有勇氣殺了自己,我害怕疼,要是爹爹殺了我的話,我沒有辦法掙扎,我也就會解脫了。”
陳夫人聞言,伸手一把將自己的女兒抱在懷裏,失聲痛哭起來。
陳茹玉的眼睛裏默默的落着眼淚,可是臉上卻依舊是空洞,也沒有什麼悲傷的表情。
一個心死了的人,還說什麼悲傷呢。
陳夫人將陳茹玉好不容易哄着睡着了,還餵了一些安神的湯藥,眼看着就是三更天了,這纔不安的離開了陳茹玉的閣樓,臨走之前還不放心的安排了幾個小婢女跟着伺候着。
“仔細的盯着小姐,今晚你們就辛苦一些,不要閤眼了,仔細着小姐有什麼想不開的事兒。要是有什麼不對的,趕緊來找我彙報,不管什麼時辰,知道了嗎?”
幾個人都是自小跟在陳夫人的身邊的,十分的機靈,見狀也是嚴肅的點頭,回道。
“夫人放心,有我們在這裏守着,必然是不叫小姐出一點岔子。”
陳夫人長嘆一口氣,看着遠處的陳茹玉,終於是離開了。
偌大的陳府,半夜裏沒有一個人走着,白天的大和熱鬧在晚上就成了空曠和寂寥。
陳夫人和一個丫頭挑燈在院子裏的走廊內走着,落地的聲音清晰可聞。
“小姐好好的,怎麼會忽然想不開?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麼?”
這些日子,她就擔心這孩子會出現什麼問題,因此總是隔三差五的想法子送上去一些話和物件兒,好叫她千萬不要尋短見。
白天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怎麼會忽然這樣,必然是受了什麼刺激了。
那身邊的婢女名喚雪兒,如今算起來也是跟着陳夫人的第十個年頭了。
雪兒挑着燈籠在陳夫人的半個身子前走着,低聲說道,“老爺不叫我們接近小姐,閣樓上值守的都是老爺的人,這閣樓上的人是我們方纔纔買通的,花了不少的銀子。是以我們和夫人您看到的都是一樣的,也都是方纔才見到的小姐。”
這些陳夫人倒是也知道。
雪兒繼續說道,“不過,剛纔倒是聽着前面的人說,舅爺來了之後和老爺說了好大一會兒子的話,然後就往小姐這閣樓來了,也不知道上來了沒有。”
陳夫人聞言,眼底浮現一抹冷色。
“就是他,除了他還有什麼人!”
陳夫人只覺得自己的心頭陣痛。
林家有恩於她,所以這些年來,對林家,她是能幫就幫,很多事情,能當看不到就當做看不到,可是這林峯不僅僅在陳之道跟前變得變本加厲,甚至還盤算起了自己的女兒來,這是陳夫人沒有辦法容忍的。
可是這些年的積累下來,陳之道已經對這個林峯的胡言亂語深信不疑,加上近幾年陳夫人經常和陳之道因爲陳茹玉的事情吵架,兩個人漸漸的也有了隔閡,倒是叫林峯給鑽了空子。
“說起來,早些年我雖然承蒙林家庇佑,可是我的父母也留下了萬貫家財,這些錢有不少都進了林家的口袋,我成親的時候帶走的嫁妝不過是十分之一,這些我都沒有放在心上,只覺得是從小的養育之恩用這些阿堵之物來報答,翻倍回報也是應該的,可這林家這些年卻是越發的不知道邊界了,這是要把我的家都給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