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給她一點警告，我沒法跟她分享你，”藍兮甯看着他，眼神都不動一下，“還是說我在你心裏就連這麼點位置都沒有了？”
她問的刻意，甚至可以說是故意這麼做，因爲她知道顧潯言對顧彌葉已經動了心思。
大概是這幅模樣和從前的樣子重合，又或許是顧潯言知道這一切的都是因爲自己纔會發生，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是那個禍端，所以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藍兮甯靜靜地看着他，好一會兒才拎起包離開，走前連一句話都沒給顧潯言，好像所有的事情就這麼順理成章發生，理所應當結束。
但是她清楚，顧潯言這一次說什麼都不會主動出手幫顧彌葉了。
網上的輿論風向越來越激烈，甚至有人人肉出了顧彌葉的學校和目前居住的地址，過激的粉絲用石頭砸窗戶，往裏面丟爛菜葉和雞蛋。
顧彌葉就縮在二樓客廳角落裏，她抱着自己的膝蓋，看着落地窗下一羣激情奮昂的粉絲，喉嚨乾啞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知道這些都是藍兮甯的粉絲。
可就是因爲知道，她才心寒。
打給顧潯言的電話沒有人接通，發的短信也沒人回，顧彌葉就像冬日裏隨着狂風漂浮的最後一片枯葉，很快就要落進冰雪將凝的水面，碎的一塌糊塗，連渣也撈不起來了。
樓下的喧鬧持續了很久，甚至有人發現了二樓的顧彌葉，把一塊塊石頭向着二樓丟上去，砸破玻璃，毀壞傢俱，碰破電視。
還有些來不及躲避的，就蹭破了顧彌葉身上的皮。
她難過的想哭，就連那陣喧鬧是什麼時候停的都不知道。
直到樓梯口傳來腳步聲，顧彌葉的第一反應卻是那羣瘋狂的粉絲已經闖進來了，她下意識擡起頭，看見的卻是滿眼心疼的柳冰。
“你怎麼來了……”
顧彌葉滿口沙啞，下意識躲閃柳冰的目光，她清清嗓子，如果柳冰沒看見這棟房子滿目蒼夷的模樣，大概也會被顧彌葉騙過去。
“藍兮甯乾的。”柳冰甚至連問都不願問了，事實是怎麼樣，她比誰都清楚。
顧彌葉沒吭聲，她只是閉上眼睛輕輕搖了搖頭，事出有因，是藍兮甯煽風點火沒錯，可追根究底，還是她自己的錯。
柳冰最看不得她這副樣子，就算顧彌葉他什麼都不說，她也知道，這一回顧潯言大概是絲毫沒有出手的意思。
要不然藍兮甯的粉絲又怎麼會被縱容到這種地步？
“他們人呢？”顧彌葉透過落地窗往下看了一眼，樓下橫七豎八倒了一堆菜籃子，一個人都不見了。
柳冰擡起手輕輕抱了她一下，眉目間格外心疼，“我報警了，剛纔警察把人都帶走了。”
“別難過了，想喫點什麼？我去給你買。”柳冰摸了摸顧彌葉的腦袋，像是無奈，又像是氣惱。
顧潯言不管的事她管，柳家雖然沒有顧家這麼有影響力，但好歹也算是名門豪流，花邊新聞這方面，就沒有柳冰壓不下來的輿論。
現在哪裏還喫得下東西，顧彌葉拉着她的袖子輕輕搖了搖頭，一臉無奈，“真沒事，別多想了。”
真沒事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局面了。
柳冰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她指了指連二樓都被打爛的窗戶，又點了點那一地玻璃渣，“沒事？你再看看有沒有事？”
顧彌葉沒吭聲，她被誰罵被誰排擠都沒關係，這點難過昨天晚上就消化完了，可她現在唯一想不明白的是顧潯言。
爲什麼到最後還是選擇了藍兮甯？明明顧潯言也相信了那些事，可兜兜轉轉，還是她捱了這麼多白眼謾罵。
“我真的不在乎這些，”顧彌葉有些脫力，要不是柳冰剛好攙了她一把，估計現在就能一屁股坐在玻璃渣和石頭上，她有些疲憊扯起一個微笑，“謝謝啊。”
“我只是想不明白，是不是在他心裏，藍兮甯永遠是最重要的，我不管怎麼努力都沒辦法取代這個位置？”
甚至連她現在落到這種境地，被千人踩萬人罵，被找上門砸菜葉子砸雞蛋，顧彌葉都沒有徹底沮喪過。
可顧潯言打不通的電話卻成了壓死顧彌葉僥倖心理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攀着柳冰的手臂，仰起臉時滿眼淚痕，渾身上下連帶着指尖都是冰冷的，“哪怕他騙我說不知道這些事，我也可以當做他真的不知道啊……”
這場聲勢浩大的網絡暴力乃至線下的人身攻擊，只要顧潯言說一個不字，她都能靠這一個字麻痹自己。
可顧潯言沒有，他連一個字都不願意跟她說。
柳冰一把托起她，重重閉上眼睛，喉嚨都有些發緊，如果是之前，她可能還是會鼓勵顧彌葉不要灰心喪氣，還是會幫顧彌葉製造機會。
可現在不行了。
“你明明都清楚，自己騙自己這麼有意思嗎？葉子，顧彌葉，你看看你自己，他知不知道有那麼重要嗎？這些事，他可能不知道嗎？”
柳冰一字一句說的格外有力，甚至不給顧彌葉逃避的機會，她知道自己現在在往顧彌葉心口捅刀子。
可如果這樣能讓顧彌葉清醒一點，她寧可捅的更狠。
“從這件事你就應該知道，不管藍兮甯怎麼作死，她濫交也好，喝酒也罷，哪怕被別人罵失德藝人要全網封殺，顧潯言都會站在她那邊！”
顧彌葉啞然，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她沉默的坐在那裏，像一隻沒有生命的木偶，渾身上下都沉甸甸的，連骨頭都重的好像要把她拖進地裏去。
其實她很早之前就明白了，從藍兮甯哭着求顧潯言幫忙，他沒有拒絕開始，顧彌葉就知道，顧潯言對藍兮甯的包容度是無下限的，是自己無法比擬的。